第一章 總角成知己 紅葉證金蘭(1 / 3)

();年罡月鬥旬九,西蜀首都芙蓉城第一學府琅環仙府開學當日,台上學府各師長正在訓話。易天行在底下眯著雙眼,垂著頭養神。他年僅十歲,身形瘦削,皮膚白皙,背上背一白鞘寶劍,長幾及地,卻毫無累贅之感。在他閑散的外表下,內心卻絕不平靜:“媽的,有完沒完,每年都說同樣的廢話,龜兒去死。”直至他的術數老師玄天機上台說:“今天我們學府又來了兩位新同學,大家歡迎!”他才意外瞅了台上一眼,因為蜀州是九州的文化中心,琅環仙府作為蜀州第一學府,非常人可進,若不是達官富賈的子女,以重金求學,便得通過嚴格的入學測驗,所以來此讀書的人有限,現在一來便是兩人,而城中顯貴今年並無適齡兒童,故特別令人奇怪。不過易天行怎也不會想到這天會影響自己的一生。

隻見台上現出一個錦衣小孩,年約十歲,身材略矮,雙目炯炯有神,衣上繡一九首金烏,甚是顯眼,玄天機介紹道:“這是古夢涯同學,年方九歲,他是大柱國古炎之子,剛剛隨父還朝,所以轉學至此。”易天行這才想起最近返蓉的古炎大柱國,他是當今白象王朝四位大柱國中唯一的鎮邊大將,一向坐守巴郡,鎮壓作『亂』的蠻、巫各族,上月才將叛軍剿滅。然後台上走出一個女孩,圓圓的臉蛋,目清如水,膚白勝雪,兩條烏油油的大辮子梳在腦後,易天行盯著她,心中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心被人扯去,空『蕩』『蕩』的,酸酸的,目光卻一眨不眨的定在她的身上,恍惚間聽見玄天機說:“這是沐月蓮同學,亦是九歲,她隨父母從神州剛來蓉城,她是通過了入學考試的學生。”易天行心中一凜,清醒了幾分,琅環仙府的入學測驗非同小可,現在學府內靠此入學的不出五人,這女孩頗不尋常。

開學典禮後,因第二天才正式上課,學生們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討論著新來的兩位同學,談論最多的是沐月蓮的師承。由於蜀州地處蠻荒,崇武好力,連朝中文官也有一身武技,所以琅環仙府的入學測驗文武兼濟,文的方麵還好些,武的方麵就連武林中尋常的高手也通不過,所以沐月蓮的武功來曆一下便成為焦點。

易天行聽了一會兒,見沒什麼有價值的內容,便直接去找玄天機。玄天機雖是他的老師,但與其父易連山交情深厚,從小看著易天行兄弟長大,對他們甚為疼愛。易天行走到玄天機的家“難測居”門口,就大聲叫道:“玄叔叔,天行來了。”

玄天機笑著迎出門來,道:“快進來坐。”

師生二人坐下後,易天行問道:“玄叔叔,沐月蓮是什麼來曆?”

玄天機道:“早就知道你要來問,她父母乃雙劍門高手,但她應另有傳授,像是玄都觀的太清秘錄,但我拿不準,所以剛才在台上不敢『亂』說。”

易天行道:“雙劍門、玄都觀的武學相較怎樣?”

玄天機道:“雙劍門僅精通聯手搏擊之術,而且未達術之至境,遇上高手,不堪一擊,若憑雙劍門的那點本領想過測試,連他們創派祖師也休想,玄都山玄都觀乃仙家秘傳的前古修真妙法,二者不可同日而語。你也十歲了,今年我會教你一些真正的本領。”

易天行素知玄天機武功高強,但他一直不教,今日得聞此語,大喜拜謝。

玄天機道:“好了,我與你父至交,我的那點三腳貓功夫遲早傳給你,隻不過我的功夫不適合小孩練,其實若非你天資聰慧,又堅忍勤學,我還想再等幾年,你阿姨在後院,去見見她吧。”

易天行起身辭去,來到難測居後院,見一中年美『婦』在那裏麵對荷塘站著,不時聽見傳來“嘶、嘶”的聲音,易天行凝神看去,隻見那美『婦』也不見她動作,身上不時飛出絲絲銀光,『射』向塘中,易天行忙上前道:“華姨,在練什麼?”

那中年美『婦』便是玄天機的妻子華菲雨,她一向崇尚上古“男子練劍,女子練針”之說,力圖恢複針道,但上古練劍之法尚存,練針之法早已湮沒不聞,大多數人連聽都沒聽過,她既無良師,又無益友,重振針道談何容易,她十五歲便以飛針絕技名著當世,至今大家仍僅把她當作暗器名家,而非針道宗師,除了有限幾人,誰都不知她於三年前悟得禦針之道,雖未大成,但已進入針道境界,實是三千年來針道中曠古絕今的人物。華菲雨道:“荷塘裏太多蚊卵,如不除去,明年必定到處都是蚊子。你好久沒來了,今天怎麼有空?我知道了,一定是打聽剛來的小美女。”

易天行雖與他們夫『婦』說笑慣了,聞得此言心跳卻不由得加快起來,連忙運氣抑製住心跳,使之平穩下來,道:“我上月才來過。”

華菲雨笑道:“上次我叫你當我女婿,就傳你禦針之道,考慮好了嗎?我還以為新姑爺害羞,不敢來見我這丈母娘了。”

易天行隻覺臉上火辣辣的,料想已是滿臉通紅,說道:“華姨又欺負我,我以後不來這裏了。”

華菲雨笑道:“好了好了,我向你賠罪。”

易天行道:“不行,除非你教我功夫。”

華菲雨道:“行,除了禦針之道,你想學什麼?”

易天行暗自恃道:“華姨的暗器手法我已全會了,她的輕功又不適合男子,嗯,有了。”他張口道:“你剛才手都沒動,針即飛出,是什麼手法?”

華菲雨笑罵道:“小家夥眼睛真毒,這是我新近悟出的無影針,好吧,既然答應了你,便傳給你吧。”無影針甚是繁雜,易天行隨華菲雨練習,一晃已是日落西山,易天行才學會,連忙告辭回家,易天行家教很嚴,他不敢太晚回家。回到家裏,易連山、古靈樞夫『婦』及長子易歸藏已在吃飯,易天行拜見父母兄長後,交代了一下晚歸的原由,易連山也就沒多說。易天行晚上又練了一陣無影針才入寢。

次日,易天行一早便來到法家巨擎衛非的講課點。琅環仙府授業奇特,隻定下老師上課的時間、地點及哪位老師,學生自己選擇老師,但若該老師認為不堪造就,也可拒絕該生上他的課,像衛非便隻教官宦子弟和通過入學測驗的學生,他倒不是趨炎附勢,隻是他一向主張重農輕商,又以儒、墨、俠『亂』法誤國,故不教其知識。琅環仙府雖擇師寬鬆,但學生選定老師後,多不輕易更改,一則貪多無恒乃求學大忌,二則頻繁換師,恐怕沒有一個老師會再教授此人。易天行每個旬一上午學的是法學。易天行往常總是第一個到,今天卻不是,他一進門便看見古夢涯坐在那裏。易天行對古夢涯的第一印象甚好,現在更覺投緣,隻是不知如何結交。不久衛非便來上課,一個時辰後,照例大家休息一柱香的時間再上課。易天行見古夢涯一個人倚在欄杆上望著學校發呆,便去搭訕:“嘿,你好。我叫易天行,可以交個朋友嗎?”

古夢涯笑道:“當然可以。”

易天行道:“我在我十年的生涯當中,從沒有朋友,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古夢涯吃驚的問:“你為何沒有朋友?”

易天行道:“蜀州雖不比神州那麼重視門第,但官宦之家互相勾結,中外如一,我家世代任俠,豈會和他們廝混,有幾個還可以的,又不好打交道。”

古夢涯道:“我也出身官宦啊。”

易天行道:“你久在巴郡,沒受到都城中紈絝子弟的影響,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中午來我家吃飯吧,我們好好聊聊。我先去解個手。”

古夢涯問道:“行,但你可否告訴我你出身遊俠之家,衛老怎麼會教你?”

易天行邊走邊說:“我通過了入學測驗,衛老一向認為智力卓絕的人都會認可法學,而通過入學測驗的人必是聰明才智之士,卻不料會有我這種濫竽充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