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自誇,當時想追我的男孩子可以用成打來計算,但那些喜歡憐香惜玉的男孩子都讓我領到弟弟麵前,讓他們自己做比較:隻要有誰長得比小薰漂亮我就會考慮和他交往,當然整過容的也可以。如果比不過的話,趁早在我麵前消失。

結果現在我的身邊還是隻有小薰一人。

據傳聞有幾名帥帥的男生被嘲笑後患了嚴重的自卑情結,真是有著脆弱的心理的生物呢。因為這樣而被人說成是“惡魔少女”,怎麼想都覺得冤枉。

心會突然抽痛,也是近兩年才發生的。而且那種痛隻有短短一瞬,頂多六十分之一秒,但卻有種猛然從生到死又到生的可怕經曆。到醫院檢查多次,一絲異樣也查不出來,而且身體健康的令醫生都嘖嘖稱奇,隻好認為也許一切都隻不過是我的心理感受,差點還被說成是有臆想症的心理病人。

把弟弟推開,“我沒事了。”我緩了一口氣,卻發現桌椅邊灑了一地米飯,有泰迪熊花紋的飯盒反蓋在地上,鋼勺蹦到牆邊,上麵還沾了幾粒米粒。開始聽到的“砰砰嘭嘭”的聲音便是這些東西發出的嗎。

真是小孩子,一遇到事情便緊張成這樣。

我彎下腰把飯盒撿起來,仔細翻看了一下,還好,飯盒沒有摔裂,要不又要花錢給他買新的。

把吃得還剩半碗的豆芽飯推給小薰:“沒吃飽吧,我的給你。”

“姐姐不吃了嗎?”

“嗯,我吃飽了。”

把湯勺從桌下拾起來,看著小薰連豆芽飯都吃的很滿足的樣子,我不覺微笑起來。

水籠頭下的水冰冰涼涼的,我快速的洗了一下臉就離開,而洗飯盒的工作就交給小薰做。“姐姐。”

“嗯。”我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掏出手帕紙擦了擦臉和手問:“什麼事?”

“像李由那樣子才算有男子氣概嗎?”

小薰今天怎麼了,他一直很少注意別人的外貌的。“像李由那樣子隻能用怪物來形容吧。”在背後說著本人聽到一定會生氣的話,我如此評價著李由。背後能長兩片肉翅本來就不正常嘛。

“不是說他是生化人的事情,女孩子都在談論……說我因為太可愛,頂多隻能當弟弟疼,而找戀人的話一定要找李由那樣又酷又帥的才可以……”

什麼嘛,原來在女孩子中的受歡迎程度下降而心理不服氣呀。

用力拍了拍少年的後背,我為他打氣說:“別在意,我就比較喜歡白皮膚可愛型的男孩子……”

“那麼,姐姐,我也可以做戀人嘍。”

“嘩嘩”流下的水線撞擊下水泥台上,水珠四處飛濺,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彩虹般絢麗的色彩,可是還比不過少年如星子般耀眼的眼眸。

“是哩,是哩,你會做飯洗衣,又聽話懂事,長的又漂亮可愛……”我伸出手指一一扳給他看:“李由比你多得就是身上兩隻怪翅膀啦,不用擔心他。”

仔細把兩個飯盒都擦幹淨,少年的嘴角彎成大大的弧形,連大眼都笑成月牙狀:“我最喜歡最喜歡姐姐了。”

“唔?”我挑了挑眉毛不解得看向小薰。一般他有這種表情都是在死纏爛打得到了稱心如意的東西之後所衍生出來的表情。這次我又沒給他買玩具什麼的,笑得這麼諂媚一定有問題。

校間的鵝卵石小路兩旁栽種著還算是幼齡的鬆柏,翠綠喜人,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新的陽光的氣息。

“姐姐。”

小薰把飯盒遞過來,額前的發隨風淺動著,他笑意未退的伸手壓了壓發梢,手背上一閃而逝的白色光影猛得灼傷了我的眼,我連忙瞥開眼,雙眼前是一片遇強光過後的暗紅色。

那是十字型的白色光印……

“小薰,你做過夢嗎?”

黑發的美少年不知為何臉色微紅,有些慌亂的撇開臉:“你,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總是做殺了弟弟的夢!”

“姐姐!”小薰快速的轉回頭,瞪大眼睛無法置信的看著我。“那個人不是你……因為他在夢中總是喊我姐姐,問我為何殺了他呢……我怎麼知道!總在無法回答的時候……我便醒來了。”

“……夢是潛意識自由不拘的激動受到潛意識地控製,它造成一種妥協,同時服務於兩個係統:一種滿足潛意識願望的達成,二是保證睡眼能夠繼續,所以夢的功能是一種排泄……”

用力的用飯盒敲上小薰的頭:“笨蛋,意思是說因為你纏我纏得煩了,我潛意識要殺掉你嗎?”

“你,你說那個人不是我的。”捂住後腦勺,不知是痛還是委屈的,小薰雙眼含淚的大喊。

“那就不要隨口溜出不知所謂的解釋!”

真受不了他,這麼嚴肅的時刻還給我開玩笑。雖然臉上看不出來,但我的內心還是很煩燥的。

“那是因為你真的殺了你的親弟弟而留下的記憶。”

“什麼?”我凶狠的瞪向小薰,卻發現他無辜的搖著頭,表示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迎麵走過來兩個與小薰同級的女學生,見到我倆竊竊私語了一番,然後一臉曖昧的從我們身邊穿過……也不像是她們所說的話。

身後是三五成群的男孩子打打鬧鬧的跑過來……

“獄殿下,你的反應和警戒性都變低了哦。”

戲謔的聲音是在……我反射性的抬起頭,入目的是一雙高跟鞋,再上去是網眼襪,皮質短裙,露臍裝,黑色領結,美麗的臉,半長的卷發,舉著白色苗絲花邊的小傘全身黑色裝束的……

“他是男的!”

身後的小薰的驚訝完全表露無遺。沒錯,在我們頭頂說話的是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的人妖。

“路西菲路大人,你也好啊,我們的獄殿下勞煩你照顧了。”

血豔的紅唇中吐出似男似女的聲音,他微彎下腰行了個男式的宮庭禮。“寓言,也出來見見你的主人嘛。”

女子打扮的男子身後突然白紗翻飛,出現一個穿著白衣白袍的褐發男子,眼睛部分被白紗係著,看不清有什麼表情,而身後伸展出不同於肉翅的羽翅,卻是黑色的。

眼前的情況太過於詭異,我不覺後退一步,撞進小薰懷中被他緊緊摟住:“姐姐,又是超能力者嗎?”聽語氣他並不害怕,反而有些被打擾的厭煩感。

看了看頭頂又看了看從身邊跑過的男孩子,男孩子回我以奇怪的眼神,男子嬌揉做作的聲音傳來:“他們看不到我和寓言呢。”

鵝卵石小徑的盡頭,幾個男孩子拐彎進入校前樓的水泥路麵之際,周身的密度瞬間改變。其中一個男孩子回過頭發出訝然的叫聲:“喂,那姓餘的姐弟兩人都不見了耶。剛才明明還在。”

“別管他們!”不知是誰接話:“特別是千萬別對姓餘的女生露出有興趣的表情,之前至少有成打的男孩子為她哭泣過,不是因為她的魅力,而是因為不甘心她的傲慢……”

而後連聲音也聽不見的,徹底與真實的世界隔離。

路兩旁的小鬆樹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歐式宮庭建築,中世紀的哥特式建築,十七世紀的羅可可建築抬目可見。腳下的鵝卵石路不知何時變成有著赤橙黃綠青藍紫方形小石板相間輔成的小路,周圍走來走去,如城市市民的人,是一個個穿著衣服的木偶人!

“歡迎來到憶的結界之中,獄殿下和路西菲路大人。”黑衣人妖依舊保持著懸浮的姿式,不過舉著的白色洋傘變成了粉紅色:“要不要玩一玩RPG遊戲,獄殿下尋找記憶,而路西菲路大人查看預言。”

“不要。”小薰更用力的摟住我:“我不要和姐姐分開。”

“姐姐?”憶嗤笑一聲:“路西菲路大人,你的心被獄殿下束縛住至今未變嗎?但是,獄殿下的弟弟隻有一個呢。”

舉手鬆開傘柄,粉紅色的傘緩緩降下,掩住視線的一刹那,周圍的世界以悄悄改變。

鏡子,重重疊疊如迷宮放置的鏡子,折射出無數個小薰和我的身影來。而腳下的鏡子不見倒影,反而浮現出憶嫵媚的臉:“獄殿下,推開你左手邊的鏡門,那裏可有照出本質之鏡哦。”

像被控製了的,我舉手推開左邊的鏡門,“嘩”的一聲,迷宮般的鏡子嘩啦啦的旋轉起來,隨即交叉滑行著,“哢哢哢”的在某一處銜接確定,少頃,一個巨大的鏡子房間出現了。我握緊小薰的手,四處打量著。

鏡子表麵白茫茫的一片片,如白牆一般照不出任何東西。小薰好奇的走近,用手碰了一下,鏡麵如水波一樣蕩漾起來。在波紋停止之時,鏡麵映出我倆的麵容……那不是我們。

和小薰感覺很像的金發少年穿著白色繡有金邊的絲袍,溢著流光的金發上麵戴著綴滿寶石的金冠,那金冠……我不覺後退一步,和夢中曾踢飛過的一模一樣。金發美少年身側的女子也同樣後退一步,比黑夜還黑的發長長的披散在地上,閃耀著黑曜石般的光芒,不見絲毫雜色的黑色瞳孔偶爾閃過邪魅之色,青色銀邊的長袍衣裙,更襯出肌膚仿佛沒照過陽光般的雪白。和金發不年的純美不同,她帶有種魔性般的令人絕望的想深墮其間,卻又令人渴望著,祈求著,煎熬著,痛苦著永遠也無法伸手觸到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