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凰殿(2 / 3)

“這份與方家互通往來的名單。”李慶成走到火盆旁,看也不看便扔了進去:“就這麼處理了,相信諸位愛卿心中也無異議。”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尤其趙雲紋,曾在李謀當政時收受了方家近五萬白銀的賄賂。

“陛下英明——”群臣浩浩蕩蕩,齊聲稱頌。

“至於這份詔書……”李慶成笑著展開一看,刹那間靜了。

那一刻,他的身邊隻有張慕與方青餘二人,李慶成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繼而將它折了起來,又看了張慕一眼。

張慕的眼神空洞,那尚是李慶成有生以來頭一遭見他露出這般神色。

“慕哥?”李慶成低聲道。

張慕沒有回答。

李慶成折起詔書,掃視群臣一眼,頃刻間恢複了鎮定,隨手把詔書朝火盆中一扔。

“也不再重要了。”李慶成看著化為灰燼的先帝遺詔,喃喃道:“現在,是朕的天下,你們明白麼?”

“吾皇萬歲!”最先有臣子回過神,眾臣山呼萬歲。

夜間,李慶成回了後宮,自他行監國之任後,依舊按照習慣住在東宮龍央殿,一日未祭天即位,一日仍是太子。

然而百官已經自覺地改了稱呼。

黃謹躬身在一旁親自打扇伺候。

李慶成倚在榻前若有所思,未幾問道:“你笑什麼?”

黃謹諂笑道:“工部趙尚書年歲已高,今日竟在殿前摔了一跤,臣想起來不禁好笑。”

李慶成淡淡道:“那老不死的也不知收了多少錢,駭得路都走不穩了。”

黃謹馬上道:“陛下英明!“

李慶成道:“罷了,你還記得那本冊子上的人名麼?朕猜你定是早就記在心上了。”

黃謹登時愕住,李慶成隨口道:“去默一本新的給我。不能多,也不能少,記錯人,朕就會殺錯人,來日殺錯了人,朕就砍你的腦袋,去罷。”

“那詔書上寫的什麼?”李效忽問道。

許淩雲說:“太祖最後一道詔令,是密令唐將軍賜死張慕,匡扶太子登基。依本朝慣例,遺詔宣讀時,唯太子、大學士、大將軍及太子太傅四人在場。”

李效:“此處有一段不對。”

許淩雲在靜夜間側過身,看著李效側臉,笑道:“什麼不對?”

李效微微別過頭,注視許淩雲雙眼,說:“宣讀詔書之時,當處隻有方青餘、張慕與成祖三人,你又是如何得知詔書內容?”

許淩雲道:“這本是太史們眾說紛紜的地方,但陛下你忘了一個人——黃謹。”

李效蹙眉。

許淩雲道:“皇宮自八百多年前便已建成,後代帝王不過是反複擴建,黃謹既知這大虞宮內的一處機關藏物之地,能把書冊藏進去,一定也忍不住好奇,偷偷看過。”

李效恍然大悟,道:“而後又如何?”

許淩雲:“成祖把詔書燒了,那道密令卻始終記在心裏,後來又發生了不少事……”

李慶成是年九月登基,改年號為長樂。

鷹隊在勤王一戰中立下大功,眾臣增修前朝律法時,李慶成特意加了兵製,在大內宮闈中增加了鷹衛這一編製。

第一任鷹奴由張慕兼任,所有鷹衛成員封三等侯,官居從四品,可自由出入皇宮。又因宮中豢鷹恐驚擾宮人,李慶成指僻院為鷹衛住所。

尋常宮人不可入僻院,京城中人,更不可議論鷹衛是非。

鷹侍八十人分二十隊,每班四人輪班跟隨李慶成。

李慶成為防鷹隊落了大臣們的口實,更針對鷹隊立下新法,凡縱鷹傷人者,不問對方身份,查實後便剪除軍鷹雙翅,犯事鷹衛賜死。

然而若有人主動戲弄鷹衛,以玩物之心惡待軍鷹者,一旦傷了鷹,也是斬立決。

此法公昭後,李慶成特地三令五申隊長,鷹絕對不可隨便放出來,除卻破曉與黃昏,兩次集隊到京城外無人山嶺處遛鷹,平日都需養在鷹屋裏。

鷹屋以高達五丈,長寬五十步的巨籠製成,地方十分寬敞,猶如一個天然的巨大宮殿。侍衛無事也可入內陪鷹。

天子親衛光鮮無比,直是將榮寵賜到了極致,但李慶成多次朝大臣們說:“朕是個講究規矩的人,該如何便如何,眾卿切勿放在心上。”

鷹隊隻需忠誠於李慶成,李慶成平日花樣也不多,大部分時間是在太和殿,禦書房之間來回奔波,著手開始處理荒廢了近兩年的政事。

鷹侍平日隻需撥出兩隊輪守上、下午,夜間再安排值夜便可。未輪到班的侍衛在宮中日久天長,便無事可做。一群小夥子年青氣壯,熱血方剛,無事做怎麼辦?

一日練鷹習武畢了,自然是遊手好閑在宮裏到處遊蕩,調戲宮女,恐嚇太監,簡直就像無惡不作的兵痞子。

黃謹知道李慶成寵愛這隊親衛,不敢胡亂吹風,然而延和殿、養心殿等樓閣被接連兩場大火燒過後函待修建,鷹衛隻會亂上添亂。

更有好幾名侍衛仗著李慶成恩寵,跑到延和殿偏殿外去晃蕩。

偏殿是孫嫣的居住地,李慶成不談成婚,也不讓她出宮去,便這麼把她晾在延和殿裏,卻允許孫岩三不五時前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