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意外的開始,於是相見(1 / 3)

錯來的天生緣分(水雲閣)

楔子——

火,很大的火。

很近的火。

火,就在她的眼前,像一隻巨大的蟒蛇,想要抓住它的獵物。她不想做獵物,所以她跑著,喊著。但是漫天的火光卻吞噬了她嬌小的身體,火燒木梁的聲音也掩蓋住了她的喊聲。

為什麼會有火,人都去哪裏了?為什麼丟下她一個人?有誰來救救她啊?

她就像一個失去方向的人,想要抓住生存的路,可是無處不在的火總是斷了前進的路。

放棄嗎?放棄生命,放棄自己,她不想,可是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還小,還沒有領略到人生的樂趣,老天怎麼可以收回她的生命?

死,有很多種方法,但是燒死卻是最殘忍的方法。割腕抑或服毒都是那麼地短暫。可是火卻是要活活地燒死一個人,那個過程是漫長的,不是一分鍾或是一個小時,誰也不知道那需要多長的過程,在那個過程中,你卻是十分清醒的,你能感覺到火燒在皮膚上的灼熱感,卻擺脫不了。

她知道火的殘忍,所以她不想被火燒死。

她隻不過是和老師頂了幾句嘴,媽媽把她關在閣樓裏,難道這麼小的一個錯誤就要她付出生命嗎?老天,你是不是太殘忍了?

……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仍心有餘悸,那天的一切在她腦中都是那麼地清晰。它總是出現在她的生活中,無論夢中或是思維中,它總是出現。

也許她還是幸運的,那麼大的火都沒有帶走她。

從她意識到有火一直到她被救這個過程也許曆時了幾個小時,也許隻有幾分鍾,她一直是清醒的,因為清醒,所以記憶深刻。因為清醒,所以能感覺到時間的漫長。因為清醒,所以也更為害怕。

火最終是被撲滅的。

他們說不知道火的起因,沒有找到汽油之類的易燃品,所以有可能是不小心失火的,但是由失火地點來看,也不排除縱火的可能性。

總之,她是幸運的,媽媽將她關在閣樓裏,冥冥之中卻是救了她,可是媽媽卻沒她這麼幸運。她被送進了孤兒院。

十四歲,別的小孩子還在玩泥巴的年代,她卻背負了那麼多的沉痛。

十年了,她也長大了,也學會了獨立,也努力地學習經營自己來之不易的人生。沒有父母的人生是不健全的,沒有努力的人生也是無意義的。

人生於她來說已是一種責任,責任在於查出當年火災的起因。

這麼多年過去了,警察局早已對這件事采取置之不理的態度,隻等著銷案。可是她不能放棄,就像當年不放棄人生一樣。

玉辭耒看著當年的火災報告,語焉不詳的字句完全是采取了敷衍的態度。也對,對於他們來說,她還是一個小孩子,經過火災之後,連唯一的母親也去世了,所以從她這兒完全撈不到好處,無權無勢也無錢,就連依靠也沒有,當然不用對她太過認真。可是對於他們來說的“小事”對與她來說卻使她的人生逆轉。小時候她隻想開個小餐館,做飯給別人吃,這就是最大的樂趣。可是經過那件事後,她開始懼怕火。一個懼怕火的人怎麼成為廚子呢?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偵探,一個私家偵探。

誰也不知道鼎鼎有名的玉辭耒大偵探會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具有坎坷生事的女人。

當然,鄭語柔也沒有想到。

作為一個偵探,玉辭耒具有很強的洞察力,她具有一種能力,隻要看一個人的臉,便能看出他的個性為人。所以眼前這個女人在她眼裏完全是透明的。同時作為一個女人,她能感覺到她的排斥感。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所無法容忍的往往不是一個邋遢的男人,而是一個幹練的女人。自己剛好就是那個幹練的女人。

鄭語柔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還沒大學畢業的女孩子就是傳說中的玉辭耒。要不是看見她穿著一身黑色正裝,她簡直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

“請問你真的是玉辭耒先生的工作室嗎?”

“不是。”玉辭耒正色回答。後者則像是解脫了一般。“我就說嗎,我還當我回大學了呢。”

“我不是先生,是小姐,玉辭耒小姐。”玉辭耒依舊麵無表情。

鄭語柔很顯然已經被嚇住了。

“那個,那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真的是私家偵探玉辭耒‘小姐’?”

玉辭耒頷首默認,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開始還會覺得尷尬,現在已經適應了,加之現在總是盡量穿得很成熟,使別人不要造成太大的錯覺。

鄭語柔顯然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和口氣,求人辦事的時候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同時她是花錢的人,那就該有顧主的態度。態度拿捏得正好才能輕鬆辦事。

“我想請玉小姐幫我調查一個人。”

“和你什麼關係?”玉辭耒收妥火災資料,不著痕跡地將它鎖進抽屜。

鄭語柔從資料袋中抽出一張照片,“這個男人。”

玉辭耒接過照片,看了眼照片中的男人。

稍顯淩亂的短發,剛毅的側臉,劍眉如飛,陰沉的眼神讓人記憶深刻。不失為一個俊俏的男人,但太過陰沉,讓人覺得難以輕近。擁有這種眼神的男人應該是個商人或者是個演員,因為隻有從商人的眼裏才能看到利益,未來遠景和漠視,而演員卻能給你任何的眼神,當然包括商人的。但是如果是個演員,那這種人應該會大紅大紫的,可是她沒有在報紙或是電視上見過,所以他肯定是個商人。

“要調查些什麼?”

“他是我未婚夫,希望玉小姐幫我查一下他的私生活。”

“既然是他的未婚妻,難道你對他的私生活一點還不了解嗎?”玉辭耒將照片夾進工作簿中,抬頭問道。

鄭語柔說道:“我們是家族聯姻,所以彼此不是十分了解,所以我想在結婚之前多了解他一點,免得結婚之後才後悔。”

“既然是家族聯姻,那哪還容你後不後悔呢?”

鄭語柔難掩傷神,“至少可以提醒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警惕自己不要愛上這樣的男人。”

女人的悲哀啊,千金小姐的悲哀啊。

“鄭小姐,現在可以了,整理好結果後我會盡快聯係你。”

“謝謝。”鄭語柔起身欠身告辭,完全千金儀態。玉辭耒也未起身送客,她不是個溫柔的人,也不是個客套的人,所以她不用。

展念熙坐進車裏,他是真的很累了,時差還沒有調過來,一下飛機就被父親派來的司機逮到。

沒想到當年父親將他放美國生活,第一次招他回國,卻是要他結婚。更可惡的是,一下飛機就被抓去見“未婚妻”。

抱怨歸抱怨,父親終究是父親。從小,在他觀念中,父親是最偉大的人,永遠的不苟言笑對他的影響也很大,直接地造就了他冷靜的處世風格。

他一直認為父親左手支著側臉的姿勢很深沉很有魅力,所以他也學著將這個姿勢練得爐火純青。

人人都說展念熙是個狠毒的人,這種狠毒完全緣於他的父親。

“念熙啊,不是小叔叔我替人家鄭小姐說話,語柔的確長得很不錯,又識大體,而且聽說精通八種樂器啊。”展慕雲笑著對展念熙說著。

展慕雲雖說是展念熙的叔叔,但由於他是展老爺子小老婆生的,歲數也和展念熙相差不大。也因為是庶出,所以地位上自然比不上大哥慕磊和三哥慕天,在家族競爭中當然也就屈就二線。索性他放棄了家族事業,一個人潛心藝術業,其實也就是打發打發時間。

展念熙很熟悉這個小叔叔的脾氣,溫和而大度,所以兩人關係一直很好,隻是他的花名在外,連他也不敢恭維。“慕雲,我這個侄子都訂婚了,你這個叔叔怎麼辦啊?我也不好意思啊,要不這婚我不結了,等你先結吧。”

“省省吧,你三叔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讓他抓住我這麼大的把柄,有的編派我了,說不定還會把我說成是專扯‘信合’後腿的混蛋。”

“我和鄭小姐的婚事就真的那麼重要嗎?連我說聲‘不’的機會也沒有,也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將訂婚的消息發布。”對於這件婚事,展念熙一直存著不滿。一直以為,以展家的實力,和父親的為人,應該不會需要什麼家族聯姻,可是當遠在美國的他接到訂婚通知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

展慕雲攤了攤手,說:“重要不重要,我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的,我從來不管公司的事,我隻知道一件事,你媽和鄭太太關係似乎不一般。不過啊,我還是那句,鄭家小姐的確很不錯。”

“女人在你的眼裏,永遠隻有兩種,一種是可以玩玩的,還有一種就是不能玩的,什麼時候還派生出‘不錯’這一種了?”

展慕雲尷尬地笑了聲,隨後說道:“那就更能說明鄭小姐很不錯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對女人一向很挑剔的嗎?”

展念熙訕笑。

“你要挑剔的話也隻是對結婚對象挑剔,挑剔的絕不是女人。”

“你知不知道,跟你講話很沒勁。”

“沒勁就別那麼急著想見我,都追到機場來了。”

展慕雲還想說什麼,司機已經下車替他們拉開了車門。

車停在了一間五星級酒店門前,司機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展家叔侄嬉笑著走進了酒店。

任誰都隻會認為他們是兄弟倆而非叔侄倆。

但玉辭耒知道。

現在她就坐在離酒店大門不遠的車裏,從他一下飛機開始她便開始了對他的二十四小時跟蹤。

資料上說他是商業巨子,果然不出她所料,的確是個商人。商人重利輕別離,這次的顧主注定是要受傷的了。

展念熙,“信合”集團現任總裁展慕磊的獨生子,母親是個官家小姐,外公從政多年現已退休。為人自負,目中無人,這是玉辭耒對資料上對展念熙評價“自信”的描述。沒有什麼關係甚密的朋友,除了他的小叔叔展慕雲。

展慕雲,展家老四,展老總裁側室所生,為人謙遜,對財產沒有什麼野心,隻能說這人懦弱罷了。這也是眼辭耒對他的評價。從事文藝工作?隻能說沒什麼一技之長罷了。標準的二世祖。

倒是展念熙,是個可塑之材,加以時日,應該會是展家下一個當家,玉辭耒對自己看人的能力很自信。

現在他該是去見她的顧主,所以應該不用貼近跟蹤了。不如就好好放鬆一下自己吧。

才這麼想著,還未付之於行動,她的手機便響了。

是條短信。“阿耒,哥有急事。”

玉辭耒立即掉轉車頭,無論多重要的事都沒有承辛哥的事重要。葉承辛是在孤兒院時同她關係最好的一個大哥哥,隻可惜當他們可以獨立時,承辛哥交了個女朋友,交女朋友本是件好事,隻是這個女朋友竟嗜好賭錢,而且賭癮很大。常常是從承辛哥這拿了錢便去賭場。她也勸過承辛哥,也許他愛得的確深,所以就一直維持著這種情況。

“阿耒,能不能借哥我五十萬?”葉承辛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她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承辛哥也是個孤兒,沒有很好的身世,所以隻能拚命掙錢給她賭。她實在為承辛哥抱不平。

“是不是敏兒又出事了啊?”直覺告訴她答案是肯定的,承辛哥是個很本分的人,決不會突然要那麼多錢。

“阿耒,別的不要說了,我想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就當幫她最後一次好不好?”

“承辛哥,怎麼了,是不是出大事了?”

“阿耒,哥對不起你,一直以來問你借了那麼多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你,這次就借最後一次了,好不好?五十萬,我會跟敏兒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