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3)

“姑娘,施主薄請你去一趟郎君的書房。”陸希剛出大郎的小院,煙微上前稟道。

“現在?阿叔有說,是為了何事嗎?”陸希問。陸琉並無兄弟,施溫八歲起就是陸琉的伴讀,後來又成為陸琉的主薄,是陸琉實打實最親近的心腹,也是從小看著陸希長大的,平時對陸希也多有教導愛護,陸希對他也很親近,一向直呼“阿叔”。

“不知。”煙微搖頭。

“那就先去阿耶的書房吧。”陸希說,又示意煙微同她一起上肩輿,“你見到阿耶了嗎?”

“沒有。”煙微說,“郎君在書房裏,施主薄是站在書房外同我說話的。”她頓了頓道,“聽施主薄說,郎君剛剛從城外回來。”

“城外?”陸希若有所思,難道是因為城外難民的事?

她想起今天早上,似乎繼母還在因為家裏多出糧食的事訓斥管家不會勤儉持家。陸希知道,繼母嘴上訓斥的是管家,實則是對父親不滿,因為父親從前天開始,讓家裏的粥棚一天施粥兩次。對繼母的訓斥,陸希極是不以為然,城外那些災民吃的是什麼?麥屑粥。比家裏最粗使的仆役吃的還不如,要她說,陸家每天浪費的糧食,都能養活無數災民了。

“你們去把我那盆小葫蘆取來。”陸希吩咐道,說完後她又低頭看著手中的賬冊。

穆氏在她身後揉著陸希有些僵硬的肩膀,“大娘,你也看了一天了,歇一會吧,賬冊明天也能看。”

“好。”陸希嘴上應著,可眼還是不離手中賬冊,手旁還擺了一堆算籌。陸希平時對這些事不上心,絕大多數時候都丟給屬官去處理,但到年底的時候,她名下的湯沐邑、田莊、山林湖泊等處的開支收益,都會由主薄整理成冊後,送來供她查閱,這時候她再疲懶也要把賬冊好好看一遍,不然那老主薄又要跪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說自己對不起大母之類的話了。

穆氏見陸希如此,無奈的笑了笑,大娘就是這個脾氣,平素看似萬事不上心,可一旦真做了,不做到最好絕不收手,“大娘,老主薄的長媳前幾天央人托話說,她和阿漪想進來給你拜年。”

“哦?阿漪不是要定親了嗎?”陸希翻過一頁賬冊隨口問道,阿漪是陸希的伴讀之一,也是管理她湯沐邑的老主薄的孫女,比陸希年長三歲,已經十六歲了,今年年初就被其母接回家了。

“阿漪是大娘的伴讀,她的親事沒大娘你允許,他們家那敢擅自做主?”穆氏笑道。

“我既不是月老,也不是她長輩,哪能做主阿漪的婚事?”陸希失笑放下算籌,“不過好久沒見阿漪了,她來同我說說話也好,阿媼你來安排吧。”

“唯。”穆氏見大娘不看賬冊了,忙將那些賬冊收好,又把那些用鉛槧畫滿奇怪圖案的稿紙一張張的疊好,一會丟火爐裏。

“皎皎,你來了。”站在陸琉書房前,滿臉焦急的施溫一見陸希來了,忙上前迎她。

“阿叔,怎麼了?”陸希見施溫難得失態,擔憂的問,“是不是阿耶——”難道父親被繼母氣暈了?還是比大郎氣狠了?

“沒有。”施溫搖頭,見陸希鬆了一口氣,又道:“你快去見郎君吧,他已經喝了大半時辰的酒了。”

陸希一聽父親在喝酒,眉頭一皺,“還勞煩阿叔替皎皎通傳一聲。”她柔聲道,又提裙上前幾步,朝書房裏揚聲喚道:“耶耶——”

書房陸琉喝了一會酒,正醉眼惺忪的拿著一包藥散往酒裏撒,一聽愛女的叫喚,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酒喝多的錯覺,可不一會施溫進來對他行禮,“郎君,大娘來了。”

陸琉手一歪,一壺酒大半撒在了酒案上,他歎了一口氣,瞪了施溫一眼,施溫恭敬的垂手站立,眼觀鼻鼻觀心,他忙吩咐侍女,“先讓大娘去茶室稍候。”又合上一旁的藥匣,擺在了博物架上的一方怪石後。

施溫望著那碗撒了藥散的酒,暗暗慶幸大娘來的及時。

陸琉換洗了一番,拿濃茶漱口,又狠灌了一碗牛乳醒酒後,問施溫:“皎皎怎麼來了?”

“不知。”施溫也一臉疑惑,見陸琉雙手抱胸,斜睨著自己,目光不善,想了想又道:“我看大娘讓人帶了一盆盆栽來,許是得了什麼新奇有趣的,抱來同郎君一起賞玩的吧?”

“鬼扯!”陸琉心中冷哼,皎皎什麼東西沒見識過?什麼樣的好東西,值得她這麼晚了還來找自己?他心下懊惱,正想罵施溫幾句,但門口已經傳來了下人的通報聲,他臉上下意識露出了笑容,“快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