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還是覺著奇怪,將麝香粽子端去與程幕天看,道:“我們與他家的官司,明擺著他要輸哩,為何還這般囂張?”
程幕天心中一直有疑問沒有講出來,見楊家把麝香粽子都明目張膽送到了家裏來,終於忍不住問道:“娘子,姓楊的為何要調戲於你?”小圓一時未明白他的意思,臉漲得通紅,反問道:“你甚麼意思?難道也同那些下人一般不相信我?”程幕天見她誤會,慌忙擺手,解釋道:“別個偷情,都是生怕被人瞧見,他卻是恰好相反,非要當著眾多下人的麵,你不覺著奇怪?”
經他這一說,小圓也疑惑起來:“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我跟他通共才見過一回麵,甚麼交往也沒得,他為何貿然來調戲我?而且那盒子官粉,他是交與你的,不是交與我的,又在你麵前稱是楊夫人所贈,為甚麼那天在下人們麵前,偏偏要說成是他私贈給我的?”
程幕天拍案而起:“我看他就是想誣陷與你。”小圓不解道:“他弄壞了我的名聲,與他有何好處?”這個程幕天卻也是想不明白,二人正欲分析一番,兩個兒子卻是尋了來,稱肚子餓了,要吃飯。夫妻倆無奈對視一笑,一個牽了一個,走去飯廳吃粽子。
午哥愛吃有肉的,程幕天幫他剝了個豬肉鹹蛋粽,又動手給辰哥剝,辰哥卻道:“我要吃筒粽蘸飴糖。”小圓朝桌上看了看,並沒有筒粽,便道:“你總吃甜食,小心牙壞掉。”辰哥低頭了不說話,程幕天愛小兒,忙命廚房砍竹子做筒粽,小圓嗔道:“看他被你慣的。”責怪歸責怪,她還是認命的站起身,親自去廚房挑了辰哥愛吃的棗子、栗子和核桃,和到糯米裏,預備裝進竹筒裏蒸。
等她重新落座時,砍竹子的小廝已回來了,手中卻未拿竹筒,隻道:“楊家莊的人在偷砍咱們的竹子哩,想必是也要做筒粽,我本要上前嗬斥,卻聽見他們在議論少夫人,就沒顧上砍竹子,先偷聽了一路。”程幕天忙道:“不怪你誤了差事,趕緊講來聽。”那小廝道:“那幾個楊家莊的小廝,說他們家主母傻,還以為他家老爺是真的與我們少夫人有私,特特使人送麝香粽子來,其實他們老爺是因為與我們家少夫人有仇,才存心要弄壞她的名聲來報複哩。”
“有仇?”程幕天與小圓對視一眼,又問:“他們可曾說是甚麼仇?”小廝搖頭道:“他們還未曾說這個,就砍完竹子走了,因此我沒能聽見。”他抓了抓頭發,又問:“少爺,要不要帶幾個護院打上楊家莊,討回竹子?”小圓笑道:“當場沒抓,這時候去有甚麼用,咱們家的竹子上又沒作記號。你且還去砍竹子,今日之事,就當作沒聽見。”
程幕天待得那小廝走後,冷哼道:“這一片山,隻有我們家有竹子,告他一個盜竊又何妨。”小圓笑道:“你沒聽田大媳婦講過麼,鄉間習俗與城裏不同,鄰裏間拔幾顆菜吃,砍幾株竹子,並不叫偷。”
程幕天不甘心地嘀咕道:“甚麼破習俗。”午哥挪呀挪,挪到他耳邊,故作低聲道:“爹,既是鄉下偷竊不算偷,那我去偷他家的菜罷。”程幕天笑著扯了扯他的耳朵,道:“那幾顆黃蔫蔫的菜,送把我都不要,虧你還想去偷。”
小圓將剩的幾個粽子攢了一盤,道:“她家送了麝香粽子來,咱們拿甚麼還禮?”程幕天將桌子一按,站起身來,到房中磨墨寫了幾個字,出來遞給她道:“去將官衙開堂的時間告訴她,就當還禮了。”小圓亦是和他一樣,被楊家氣得不輕,真個兒將那張紙整整齊齊折了,使個描金盒子盛著,叫人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