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懷上了(1 / 2)

程幕天未放下茶盞,目光卻在不動聲色地打量麵前的楊老爺,他頭上一頂皂白逍遙巾,身上一件同色的涼衫,腳下穿的是厚底靴,端地是個講究人,可講出來的話,怎地如此厚顏無恥?

楊老爺許是感覺到他鄙夷的眼光,裝作漫不經心的口吻問道:“泉州市舶司的何耀弘,程少爺可認得?”程幕天先驚訝後恍然,怪不得小廝說他與小圓有仇,原來是與她三哥有仇,遷怒於她。他擱了茶盞子,決定將此事講清楚,道:“何耀弘是我家娘子三哥,但他是何家人,我娘子如今是程家人,何家人與你的恩怨,同程家何幹?”

楊老爺心內不以為然,管他何家人還是程家人,反正何四娘是何老三的親妹子,他偷了我的愛妾,我就要壞他妹子名聲。不過這個複仇計劃,如今怕是完成不了了,因為何耀弘一事,要拿來與程幕天作個交換——“程少爺,你將官衙狀紙撤回,我便不提狀告何耀弘的事,如何?我被你們安放的罪名,正好同他的一樣,你們也不吃虧。”

裏間將耳朵貼著門的小圓記起來了,那天楊老爺調戲她時,口中喚的不是程家少夫人,而是何娘子,想必他早就知曉了她與何耀弘的關係,可惜她當時驚詫莫名,竟未察覺。

突然門被輕輕推開,她未有留意,一個踉蹌朝後倒去。幸好程幕天反應快,及時將她撈了起來,勸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水田一事,我並未答應他。”小圓莫名其妙:“甚麼事?”

程幕天笑起來:“還以為你是聽到了我答複他的話,才作如此形狀。”小圓將那天楊老爺喚她何娘子的事告訴他,道:“原來他是有蓄謀的。”程幕天安慰她道:“有蓄謀又如何,他的謀劃,怕是實現不了了,已將你三哥的事,拿來與我作了交換,咱們撤狀紙,他就不告你三哥。”小圓氣道:“這是交換?這明明是要挾。”程幕天看她一眼,無奈道:“拿你三哥無法,奈何?”說完又搖頭歎氣:“你三哥被人家牽著鼻子走哩,那座莊子,他立的不是以莊子換妾室的字據,而是一張借條,所以楊家人才這般有恃無恐。”

小圓苦笑起來,道:“罷了,就當是我也替他做一件事。咱們手裏有了楊老爺的‘把柄’,想必他不敢再打三哥的主意。”她坐到桌邊,將一盞熱茶貼到麵上,閉眼良久,問道:“二郎,水田又是甚麼事?”程幕天挨著她坐了,摟住她的肩,笑道:“還能有甚麼事,不過就是他得知咱們將水田包了圓場,想要分幾畝罷了,但我並未答應。你也莫要為此事生氣,實當幸災樂禍才是,據說他家來臨安前,產業已盡數變賣,如今隻有些死錢,這下又失了口糧田,往後日子艱難著呢,總有來求咱們的一天。”

小圓嘴角也露出笑來,握拳輕輕捶了他一下兒,嗔道:“你是個壞人。”

程幕天就勢捉住她的手,朝嘴邊啃了一口,啃完猶覺得不過癮,又朝她嘴上香去,二人癡纏了好些時,小圓笑問:“嘴裏為何那般的香?”程幕天臉上紅了紅,取了荷包來與她瞧,原來是塊雞舌香,以丁香為原料調製而成,含在口中,令口氣芬芳。

他可是從不弄這些花哨的東西的,這是怎麼了?小圓坐到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半是撒嬌半是詢問,逼他講實情。程幕天的臉愈發紅起來,不想說,卻被她跟八爪魚似的纏得緊緊的,隻得貼著她的耳朵小聲道:“你如今能見外客,想必覺得許多人都比我強罷……就連那姓楊的,都打扮得人模鬼樣……”小圓忍住笑,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這是擔心我移情別戀?”程幕天的臉皺了起來,不滿道:“有這樣朝自個兒潑髒水的麼?”

小圓隻望著他不講話。

過了一時,程幕天深深地將臉埋進她的脖子裏,啞聲道:“娘子,非是我要將你想歪,我隻是……是我自己……”小圓截住他的話,道:“二郎,休要講些自卑自棄的話,我對你的心意如何,你當曉得。”她輕輕撫著他的背,忍不住又玩笑道:“我被你三個孩子套得牢牢的,還能有甚麼別的想法。”

“三個?”程幕天疑惑抬頭,頓了頓,悟了過來,驚喜地去摸她的肚子,“娘子,你又懷上了?”小圓含笑答道:“這個月月事沒來,想必是有消息了,本想喚郎中來把了脈再告訴你的……”

“我去喚郎中,順路問問他是男是女。”程幕天不待她說完,跳將起來,一路衝了出去,轉眼將嚴郎中帶到了她麵前。他們進山時,以為嚴郎中僅會醫治小兒疾病,因此帶了兩個郎中上來,後來發現他各科都有鑽研,就幹脆打發了另一個回家,隻留了他在山上。

嚴郎中替小圓診過脈,先道了聲恭喜,正要講結果,程幕天打斷他道:“是兒子還是閨女,可能診出來?”嚴郎中愣在了那裏,開始斟字酌句,小圓見他為難,嗔程幕天道:“虧得你還是略懂些醫術的人,才個把月的胎,還未成形呢,哪裏診得出來?”程幕天樂嗬嗬傻乎乎地摸了摸頭,笑道:“是我糊塗。”他領嚴郎中去隔壁開過安胎方子,走回來向小圓道:“方子雖開了,但我曉得你不會吃,我叫廚房另與你燉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