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雲逸一直跟隨在身後,盡量不去看前麵的相依偎的兩個人,每一眼都會讓他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明明決定隻做她的弟弟,隻是在身邊這樣看著她就好,可是這心中的疼痛卻減不了半分,反而像是沼澤,越陷越深,慢慢將他湮滅。
“還有沒有想要去的地方?”白浠聲音極其的輕柔的詢問著懷裏的人,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那林中的事情,就像沒有發生過一般。
靠在白浠懷裏的人,雙眼朦朧似睜非睜,猶如一隻乖巧慵懶的貓,無意識的在白浠懷裏蹭了蹭,低昵幾聲,卻沒有回答。
白浠寵溺的笑笑,懷裏的人似是熟睡,雖然在林間,她鎮定自若,臉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其他情緒,但是心裏不像是表麵上那麼的輕鬆吧,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裏總是覺得要失去懷裏的這個人,明明兩人這麼近,明明就在她的身邊。
“她……”身後傳來全雲逸吞吞吐吐的聲音。
白浠餘光撇去,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不是顧忌什麼,而是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整個目光都停留在懷裏的人。
“不是說不管她是誰嗎?怎麼,現在才察覺出,無法將兩人劃上等號吧,就算沒有親身了解過元若兮是怎樣的性情,可我隻看到的是淩玥,而不是你們所說你們所認識的元若兮,端齊瑥,端齊珩兩人也是因為接觸到這樣的她,才會泥足深陷吧,這個世上,隻要和她相遇的人,又有誰,能夠安然脫身的。”答案很清楚,沒有,連他也深深的陷入進去,再想要離身,除非他已死,不對,就連死也解脫不了。
這一番言論,讓全雲逸為之一怔,隻要和她相遇的人,又有誰,能夠安然脫身,是啊,被這樣的她吸引,當他知道淩玥就是元若兮,元若兮就是淩玥的時候,他的心有一種遏製不住的狂喜,這個人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人,和他有著糾葛不清羈絆的人,可是,他現在卻感覺到害怕,這個人陌生的讓他害怕,害怕她的心裏早已經沒有他的位置,就像過去一樣,早已經尋不回。
白浠並沒有得到身後人的回應,那個問題,看他的樣子一時之間也回答不出,小玥兒,你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為什麼總覺得越是接近你,越是覺得迷惑,好不容易走進你的世界當中,又出現一層濃霧,將你藏的更深。
“是我太高看了自己,以為不在意,以為隻要是她就夠了,無論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隻是沒有想到,三年的時候,竟然變至如今的樣子,不過,當年的人誰也又能再如往常那般不變呢,早已物是人非。”全雲逸一聲嗟歎,目光深邃,蘊藏著太多的東西。
腦海之中閃現過關於全雲逸這個人信息,庶出,從未聽聞過全相有過這個孩子,他是三年前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全相的那些兒子相繼病故,不明緣由,才思敏捷,賦有少年天才之稱,元府三年前被滅,兩者之間一定有所關聯,加上全雲逸一直叫小玥兒姐姐,元府,曾經收留過一個纖弱少年,元若兮取名,小元子,兩人情同姐弟,從一個落魄到被人收留,到如今的權傾朝野的少年丞相,其中曲折,自然也不簡單。
“我所執著的不是她是誰,而是怕她的心中,我也隻是一個陌生的存在。”全雲逸將其中緣由說出,包含著萬般無奈,在林中對端齊珩說的那番話,還聲聲在側,也怕得到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結果。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又豈止他一個人有,小玥兒就像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總有一天要回到他們所不知道的世界當中,白浠抱著懷裏人的手不由的緊了緊,不能放,就像這樣一直圈在自己的懷中。
氣氛一直凝重,連呼吸都不順暢,霎時,一個人影飄落,直接湊到全雲逸身邊,低聲稟告一些事情,全雲逸附耳傾聽,眉越皺越緊,剛才的陰霾之色,也變得嚴肅異常。
人影消失,全雲逸看了一眼白浠懷中的人,“現在回府嗎?”
白浠睨了眼不遠處臉色沉重的人,“有事?”
“也沒什麼大事。”全雲逸淡聲說到。
看他的樣子,就算不是什麼棘手的事,但,也不是容易解決的事,“你自己回府吧,小玥兒也很久沒出來了,等她歇息後,我再陪她逛逛。”
全雲逸將視線投向白浠,暗自權衡。
“雲相以為我霧隱山莊,是浪得虛名,況且,我會一直陪在小玥兒身邊的。”白浠看出全雲逸在顧忌什麼,肯定不是為了他,而是怕他保護不了小玥兒。
全雲逸劍眉又向內一攏,“有勞。”轉身,一個輕盈飛身,消失。
沒有全雲逸的身影,隻剩下他們兩人,白浠嘴角的弧度提升了一些,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歡暢,小玥兒這次出來主要是為了確定全雲逸的情況,而且兩人熟稔,有時候會說著一些,他陌生的事情,那種感覺他實在不喜歡,難得和小玥兒兩人獨處,自然不會這麼匆匆結束,抱著懷裏的人,無論身處何處,都覺得是人間仙境。
碧水淩波,風拂輕紗,一條小船在湖麵中蕩漾,顯得寧靜又飄渺,船中一個白色身影,豐姿雅俊,雙眼之中滿是深情,一眼不瞬的看著躺在懷中的人,臉上帶著無限笑意,手指指腹在懷中女子的臉上摩挲著,劃過那眉,眼,鼻,最後停留在那唇上,這輪廓早已經印烙在自己的靈魂深處。
那指腹來回在那殷紅的唇上遊離,白浠墨如寶玉的瞳仁緊盯住她,雙眸熠熠生輝,慢慢俯身,而懷裏的人依舊沒有動靜,手已經收回,換成了他的唇,輕吻著剛才停留過的地方,最後吸吮著對方向往已久的唇上,
和想象之中一樣美好,柔軟,甜美,舍不得放開,輾轉吸咬,怎麼都停不下來,隻聽懷中人呢喃一下,似是邀請,舌乘機侵入那芳香四溢的溫熱之中,與之小舌共邀起舞。
情難自禁,何況還是自己最愛的人,白浠看著那略為紅腫的唇,臉上笑意連連,整個舟上,隻有他們兩人,船不大,恰能容下他們二人,單獨和小玥兒在一起的時間,怎麼都不夠,有了她,就等於擁有全世界。
“白莊主,好閑情,在這湖上泛舟,隻不過,朕的愛妃又豈是你可以覬覦的。”一個冷肅的聲音,打破這平靜,那怒意不用透過聲音也能感受的到。
白浠皺了皺眉,不是因為端齊瑥的話,而是驚擾了正酣睡的人,果不其然,原本熟睡的人,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淩玥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抱著自己的人,這樣的動作早就已經習以為常,對於白浠,她有一種連自己都訝異的信任,隻要有他在身邊,就會覺得什麼事都能迎刃而解,無形之中,依賴越來越大,卻越來越恐慌,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想要擁有,又害怕接近。
“沒事,隻是一個無聊的人。”白浠帶著笑意,對著那雙眼朦朧的人說著,那嬌豔欲滴的嘴唇,還有那因為剛睡醒慵懶的神情,無一勾著他的神經,試問一個心愛的人,擺出一副請君品嚐的樣子,又有誰的能鎮定自若啊。
無聊的人?醒時,那恍然聽到的聲音,十分熟稔,一個人名已經呼之欲出,那人已經翩然屹立在眼前,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雙眼如炬,以往的謙和摸樣,尋不到半分。
“玥兒,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在外麵玩了這麼久,該回去了。”端齊瑥柔聲對著淩玥說到,看著他們兩這親密的樣子,心中翻滾著百種情緒,酸楚,刺痛,怒意,來回交替。
淩玥看向來人,剛才那冷厲的神情斂起,又恢複到往日的樣子,溫雅柔和,不似以前,隻是個笑的麵具,此時她有點迷惑,端齊瑥這麼做究竟意欲何為。
“小玥兒渴了嗎?你不是每一次醒來之後,都會口渴的嗎?來,喝杯水。”白浠伸手拿過身邊的茶杯,清香撲鼻,這茶不似普通飲的水那麼普通。
淩玥和以往一樣,沒有其他的舉動,任由白浠將茶水送在她的嘴邊,飲盡,一係列的動作下來沒有絲毫不自然。
端齊瑥看著兩人,雙眼能燃盡一切事物,白浠剛才那番話,看似什麼平凡無奇,其實是在向他示威,每一次,是在說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如何親密,她的習慣他都清楚明白,再加上兩人熟稔的舉動,是在嘲笑他,還是在挑釁他。
“白浠,霧隱山莊莊主,我想有件事,你或許會感興趣。”端齊瑥不怒反笑,臉上的神情莫測。
淩玥聽見這話才將視線投放在端齊瑥身上,他放出囚禁全雲逸的消息,就是引自己出現,而等她出現後,也隻來過一次,就沒有了動靜,到如今才來找她,那麼這段時間,以端齊瑥的脾性,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他所說的話,卻是對著白浠說的,什麼事是白浠會感興趣的?
“離魂草,不知道白莊主聽過沒。”端齊瑥笑意更深,猶如春風拂麵,那話音更加的溫和,隻是雙眼犀利如鋒利刀,直直盯著白浠。
離魂草,她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當端齊瑥說到這個的時候,白浠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看來這離魂草對於白浠來說,很重要。
“小玥兒,你在等我,乖。”說完輕點了一下淩玥的額頭,露出一抹笑顏,便朝著船頭的端齊瑥的方向走去。
白浠走近端齊瑥身邊身,低語一句,兩人便消失在這獨舟之上,淩玥收回視線,依靠著獨舟,自她醒後,隻見白浠一人,全雲逸已不在,他不得不回府的原因,應該是有什麼事要去處理,今日出府也是臨時抉擇,在相國寺和端齊珩相遇,是碰巧,和端齊瑥,則沒有那麼簡單,端國大亂,而他還能分心在她的身上,不知是什麼讓他如此肆無忌憚。
過了些時間,隻見端齊瑥一人出現在獨舟上,淩玥朝著端齊瑥身後望去,想要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卻始終沒有等到。
“玥兒,我們回去。”端齊瑥展露笑意,伸出手。
淩玥收斂起那凝望的目光,這個時候要是還不明白究竟是這麼回事的話,那麼她可真是活回去了,低著頭慢慢站起身,再抬起頭的時候,又恢複到往日的清冷,比以往還要冷上幾分。
端齊瑥看著眼前人情緒的變化,是因為白浠嗎,從沒有看見過她為了什麼事,情緒起伏過大的時候,終於可以觸及她的時候,為什麼心還是傳來陣陣抽搐,玥兒,你可是在悲傷,因為白浠不出現。
慢慢走到端齊瑥的麵前,那伸出的手,就如沒有看見一樣,平靜的湖麵上,除了所乘的獨舟,再無其他。
望著自己突兀的手,端齊瑥嘴角向上牽動,手指蜷曲,握成拳,漸漸垂下,“玥兒恨我嗎?恨不得將這端國顛覆成灰嗎?可是這樣才能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就算是地獄,我也甘願下,所以,玥兒,恨我吧。”
兩人的視線相反,彼此看不見對方的神色。
良久,誰也沒再說一句話,淩玥目光落在湖麵上,沒有其他情緒,“誰又能陪在誰的周圍呢。”
這句話,不知是對他說,還是對著她自己所說,那淡淡語氣,摻雜著些許嗟歎,端齊瑥一把拉過船頭的人,擁入懷中,這人雖然近在咫尺,卻總讓人感覺遠在天涯,就在下一刻會羽化成仙,到一個自己永遠都不能去的對方。
“放手。”那冷然的聲音,沒有很大的起伏,卻讓人感覺如履薄冰。
對於白浠的懷抱,對於白浠的舉止,她都毫無抵抗,玥兒,白浠對於你是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雖然極其不願承認,可是他連忽略都找不到理由。
端齊瑥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運氣輕功,一個掠身,從這舟上離開,腳尖在湖麵上輕點幾點,抱著懷裏的人離開了湖麵。
到達岸邊的時候,早已有幾個黑色身影等候在那,看見來人,恭身喚到,“皇上。”
端齊瑥眼光一一掃過,沒有說什麼。
“放開。”淩玥再一次說到。
“再等一會兒吧,馬車就在不遠處,你也不想我一直這樣抱著你回去吧。”端齊瑥溫柔的對著一再讓他放手的人說到。
淩玥皺了一下眉,沒有多說話,保持著這個動作,沒過多久,一輛裝扮豪華馬車出現在眼前,端齊瑥抱著她進了馬車之後,依言放開,兩人坐在馬車內,中間隔著距離。
“你是不是怪我用了什麼手段讓白浠離開。”端齊瑥看著身旁靜坐的人,開口說到。
“離開是他的事,無須怪。”淩玥輕聲說到,好似說著和她無關的人一般,可有可無。
真的看不透這個人,那時候流露出來的失落,她明明是在乎的,可是此刻,她的樣子,根本就看不出白浠在她心中的分量。
“我會昭告天下,為元府平反。”半響,端齊瑥複而說到。
聽到這時,淩玥才轉頭,看向端齊瑥,平反這事,不是一句就能解決的,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稍有差池,端國覆滅也隻是頃刻之間。
“不信?”端齊瑥迎上那一如往常的清冷目光。
“信,隻不過不需要。”隻是一句話就將過往他們所犯下的罪而抹平,那麼那兩百多條亡魂該如何自處。
端齊瑥一怔,又輕柔的說道,“我知道這一紙詔書不能挽回什麼,隻是為元將軍正名,不用背負通敵叛國的罵名,或許也是亡者的一種告慰。”
那堅定的表情,此刻搖擺不定,她可以不在乎,隻是爹爹他這一生,忠君報國,隻為她一人之意,而讓爹爹背上永世罵名,她,承擔不起。
對於端齊瑥的話,淩玥默認,“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對你百害無利隨時會讓你下一刻,就萬劫不複。”她不是危言聳聽,端齊珩,全雲逸,內憂在此,還有晤國虎視眈眈,稍有不慎,端國就會毀在他的手上。
“嗬嗬,這天下麼,玥兒一定以為我是一個為了皇位不擇手段的人吧,自我出生起,就清楚,要是想活下去,這天下就應該緊握在手,皇位也隻是一個生存下去的道具,我如履薄冰,步步為營的原因,隻是這個,所以就算端國不在了,也沒什麼,玥兒,要是能拿這個換你在身邊,我會毫不猶豫奉上。”端齊瑥看向淩玥,雙眸之中,滿是真誠,還有那隱忍已久的情緒。
這種感覺,她怎麼會陌生,對於別人眼中欽羨的東西,而在自己看來隻是保護自己的一種堅殼,一時之間,她腦中煩亂不堪,當時她周圍的人,也是這樣的恨著她嗎?
“太多的時候,是沒得選擇的,因為要是不做的話,死的就是自己。”端齊瑥看著那以往總是清冷的人,麵露複雜,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她能夠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
一時間,淩玥分不清端齊瑥說的他自己,還是她,“就是因為這個。”
看著異常的淩玥,端齊瑥有些不安,卻仍舊點了點頭,“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吧,父皇很寵愛皇弟,什麼好的都留給他,自然這天下也是給他的,而他要是登上了皇位自然也不會放過我,三年前,我得到線報,皇弟已經有了謀逆舉動,而那時候我的勢力才剛成型,和他一博,贏的幾率太小,而那時候,元將軍手中握著兵權,他不是我這邊的,也不是皇弟那邊的,皇弟要武力逼宮的話,元將軍也是一個阻力,有一日,我收到皇弟的彈劾元將軍的奏章,還有通敵的證據,他是想削弱元將軍的兵權,而那時候我手下又沒有有功績的武將,這兵權遲早是皇弟的。”
“所以你順水推舟,將爹爹的罪名落實,也讓端齊珩投鼠忌器,爹爹在軍隊之中一向享有威名,要是端齊珩舉兵,這些武將自然不會跟隨他。”淩玥接著將端齊瑥要說的話說完,那兩百條性命隻是皇權之下的犧牲品而已,就算是理解,可是她依舊無法原諒這兩個人。
“確實,皇弟沒有想到我會如此,正好空出了時間,勢力也越來越大,現在他想要這皇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未曾後悔過,玥兒,是你讓我開始動搖,常常會想要是不這麼做的話,是不是你就不會這麼恨我,是不是就可以留在我的身邊,可是,我明白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而且要是那些事沒有發生,我也就遇不到你,如果沒有遇見你,那麼那些事,又怎麼能談得上後不後悔呢。”端齊瑥眼中流轉著異常情愫,其中夾雜一些沉重的情緒。
淩玥隻是低著頭,一切都是那麼可笑,還是說老天一直都在和她開玩笑,這一世,是在對前一世的贖罪嗎?所以才會如此痛苦。
“嗬嗬……嗬嗬……”淩玥止住不住笑意。
這樣的她,連同他的心也跟著抽痛,“玥兒,你不要笑了,這樣的你太讓人心疼。”明明是在笑,可是卻比哭還要悲涼。
端齊瑥的話,沒有讓那笑聲停止,反而越來越大,整個馬車都充斥著著近似悲鳴的笑聲,端齊瑥一把抱住淩玥,“不要再笑了,想哭就哭出來吧,沒有人會看到的。”
淩玥悶在端齊瑥的懷中,雙肩顫抖著,依舊是那笑聲,隻是悶在懷中,笑聲比及剛才小了。
“玥兒,你這樣,我的心都要碎了。”連這樣也不輕易哭,誰都有軟弱的時候,你對自己太過苛刻,也太過殘忍,殘忍的讓人心疼。
端齊瑥手順著淩玥的青絲,安慰著懷中的人,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話觸動了她,笑和哭,都是表達最激動的情緒,而她隻會逼自己笑。笑聲到後麵,逐漸有些不對勁,不對,應該是從一開始就不對勁,她笑的時候就像是在隱忍什麼,難道是她體內的毒發作了?
端齊瑥點了淩玥的昏穴,承受著懷裏人整個重量,雙手緊緊擁住,“你明明就在我的懷裏,可是為什麼,我仍覺得你離我還是那麼遙遠,看著你和白浠兩人是那麼默契,那嫉妒,就要將我掩埋,恨不得將這個世界毀滅,玥兒,我就要瘋了,被你被自己給逼瘋了。”
等到淩玥恢複知覺時,已經回到了華顏宮中,這熟悉的地方,卻顯得那麼的陌生,碧落此時不在身邊,隻剩她一人,記憶還停留在馬車上和端齊瑥的談話,說著說著,她的心口處,就傳傳陣陣刺痛感,她知道噬心毒發了,那一次,她感覺不到那噬心的疼痛,因為她的心如墜冰底,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知覺。
“娘娘,您醒了,皇上離開前囑咐奴婢提醒娘娘用膳。”一個婢女跪在床邊恭敬的說到。
淩玥朝著婢女看去,華顏宮內殿,以前隻有碧落一人,這些人都各司其職,為曾逾越過界,看著那怯懦陌生的樣子,不由的皺了皺眉。
移動一下,這次沒有以往那種無力感,是因為這次沒有感覺到痛楚所以才會如此的嗎,一隻手攙扶著自己,淩玥抬頭一看,是剛才那個婢女,動作輕柔,卻小心翼翼,沒有撥開她的手,借由著她的力氣起身,朝著不遠處的桌邊坐下,桌上擺放著幾道碧落在華顏宮常做的小菜。
“這些菜式前刻剛換,皇上抱娘娘回宮時,就吩咐奴婢們準備,每隔一刻就換,都是溫的時候,娘娘請用。”婢女遞過玉箸,說到。
淩玥接過,隨手夾了一個放進嘴裏,溫度剛好,多一分則燙,少一分則涼。
婢女站在側,恭敬低頭伺候,未言一語。
“你下去吧,這裏沒什麼要你伺候的,等一刻鍾後,你再進來收拾。”淩玥對著身側的婢女說到。
婢女俯身,“是,娘娘。”沒有半點愕然神情,淩妃總是喜歡安靜的待著,華顏宮伺候的人,都了然於心。
現在房中隻剩下她一個人,最近頻繁的昏倒,毒發,看來她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這多出來的三年對她來說已經是老天的厚愛了,可是,為什麼她會有不舍的感覺,不舍什麼呢,這世還有什麼是她留戀的呢,是什麼呢。
此時淩玥的眼中展露著迷離,從來沒有這麼無措過,想要什麼,連她自己也迷茫著,內心中那模糊的答案,選擇刻意忽略。
“玥兒,怎麼了,是菜涼了,還是不合你胃口,我派人撤了,換你愛吃的,你一天都沒吃了。”端齊瑥溫潤的聲音突兀響起。
淩玥茫然的看著房中突然多出的人,等看清了來人之後,才意識到,這人什麼時候進來的,而她完全沒有察覺到,臉上一冷,默默的吃著桌上的菜。
端齊瑥看著反常的人,麵露擔憂神色,“怎麼了,心口又疼了嗎?”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淩玥餘光撇見,端齊瑥的東西,看他的樣子,是知道了她體內噬心的事了,“不用了,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