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張機,雕花鋪錦未離披。蘭房別有留春計,爐添小篆,日長一線,相對繡工遲。
重新給在座的其他長輩見過禮,又讓小姑們給她見禮。
她們或是落落大方,或是害羞帶怯。二叔家的大女兒芳名玉娥,小女兒芳名玉嬌。三叔家的女兒芳名玉婷。她們早就聽說過方晗菊的不少傳聞,所以非常的好奇,今日見到以後,果然名不虛傳。
方晗菊讓小雨點將禮盒全拿進來,一一的分送給大家,長輩們是束發覆額用的風帽和荷包等實用的。
晚輩們的則是絲巾、羅帕、扇墜和香包等精巧小玩意。獨獨送給公婆的是坎肩,而且非常的名貴。
“真漂亮,又十分輕巧!比候爺上次捎回來的貂皮皮袍還要好,那個太笨重了——”齊夫人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鑲著毛邊,內繡夾層的坎肩。摸起來感覺好軟和、好滑順還十分輕巧;雖然看上去顏色是黑黑的棕棕的。
“這是一年以前,東海的海臨王委托家母為他的愛妃刺繡一件五彩羽裳!作為酬謝送來的禮物。據說取自一種貌似豹子一般大小的海中動物的毛皮,潑水不沾。很難得到,所以才裁得這麼兩件。”方晗菊解釋道。
“親家母真是有心!有機會替我謝謝她”齊夫人非常的滿意,對媳婦剛才處理事情的機智聰明,也很是賞識。因為,這可以從中看到,三十年前自己的影子。
“杜如春!慢一點兒跑,小心有門檻——”齊瀚宇的話音未落。
“咕咚——”一聲響起。
齊家新上任的二少夫人,杜如春就以非常不雅的狗爬之勢跌進門檻裏麵,伏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還是齊瀚宇連忙上前去攙扶著。她才勉強站起身來。
杜如春連忙推開夫君後站穩身子,不好意思地拍拍身上的衣物,她還是不習慣穿這些繁瑣笨重的女裝。礙手礙腳的,害得她老是要跌倒出糗,可是又不可以穿男裝來拜見婆婆和長輩。
“二哥!你可別說是你把你老婆給推倒,想要——”齊瀚揚還沒有說完,就被齊瀚宇彈出的指風擊中穴位。滑稽地張著大嘴巴,卻有口難言地定在那裏無法動彈。
身為老幺,活該隻有被欺壓的份兒。
“這位姐姐,你長得好漂亮!真好看。”杜如春走上前去就想要拉住方晗菊的手,不料卻抓了個空。她以為自己沒有看準,又伸手去拉了一次,還是又抓了個空,不由盯著自己的手發怔。不可能呀——
自己可是,難道——
“見過二嫂。”方晗菊側身福禮。
“姐姐——別客氣,你叫我如春或春兒好呐!我還有兩個姐姐叫知夏和問秋。不過她們一點兒也不喜歡我。”杜如春有些哀怨地說道。
不過轉眼之間,馬上又眉開眼笑的撲上去粘住方晗菊。
不料還是讓方晗菊輕易地閃開身去。
“咳——”齊夫人不禁在那兒連連搖頭。真不知道老二是從哪兒找回來的這麼個大活寶。明明杜家的大小姐,二小姐都是知書達理、嫻靜溫婉的窈窕淑女。哪裏像這個野猴子似的三小姐,連路都走不穩。不過事得如今也隻有認了。
“春兒,她是三弟的妻子!”
“這樣啊!那麼我應該叫她什麼才可以?”杜如春想了想,覺得好頭疼,算了——不去想了,夫君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
出嫁以前,師傅告訴過她,夫大於天。
所以一切都要聽從夫君的話才可以。
“快去給娘行禮,再見過兩位嬸娘和大嫂——”齊瀚宇邊說邊向方晗菊抱歉地一笑,這時才注意到三弟的狀況,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不禁又看了方晗菊一眼,覺得應該不可能才對。
也許隻是個意外。
齊瀚威不悅地把娘子往自己身後拉了拉,要知道娘以前可是打算把自己心愛的娘子許配老二的。還好自己發現得及時,才沒有搞出什麼差錯。
現在誰也別想要搶走。
老嬤嬤端來熱茶,可是沒等她老人家開口說話。
杜如春伸手就想去端,結果被老嬤嬤不客氣地拍開。推她上前去在錦墊上跪下,這才將托盤遞過去。她連忙端起熱茶向前送去,不過力度過大,差點兒全都潑灑出來。還好齊夫人眼疾手快地穩穩接住。
“好呐!以後讓就讓你弟妹多賠賠你!要好好地跟著她學習女紅,磨練一下自己的性情。難得這一大家子的人都在,你們良娣二人張羅今天中午這一頓飯菜!”齊夫人實在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隻求她不再惹事,出糗丟臉就萬事大吉。
“是,婆婆!”
“哦!知道了——不!不是不是,我是說是——”杜如春覺得好別扭,她向方晗菊淘氣地笑了笑。
大戶人家的繁文縟節可真多,杜如春用口形說道。令方晗菊也忍不住回以笑容,不禁暗自慶幸。
還好,自己有最完美的偽裝。
方晗菊看著杜如春,見她動作熟練地揉搓著麵團上下翻飛,拉扯複還。然後撲上麵粉後又一次揉搓麵團,待到差不多後才將麵團一扣再扣地來回拉扯著。不多一會兒就拉出了均勻得細如發絲的龍須麵來。
“我師傅他是北方人,最大的嗜好就是吃各種的麵食!別的我不會,不過做麵食和點心可是拿手好戲。”杜如春邊說邊把麵團兩頭用剪刀剪去掉,隻留下中間一段銀絲一般的麵條。
再次撲了些麵粉在上麵之後,將麵條盤好,放進柳籃內,用濕布巾覆蓋上。擱置在一邊。開始拿取準備妥當的香菇、冬筍、火腿等切成細碎的丁備用。
想了一下,方晗菊就放棄了做費時耗功的繁瑣菜肴。
隻是挑選了一些時令的瓜果蔬菜開始洗洗切切,把一些用來包覆的荷葉也挑選了幾張清洗幹淨備用。又用油脂和了一些麵團醒在那裏。
她們妯娌兩人各自忙碌著。
齊家兄弟雖然是在後花園裏,一邊下棋一邊喝茶,可是心思卻不知道早就飛到哪裏去了。害得齊瀚揚在旁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都沒人肯理睬他。他伸手把黑白棋子拿起來,故意加上數顆放在棋盤上,頓時讓棋局大亂。可是好半天也沒人覺察到。
那兄弟兩人還在一來一往地,往棋盤上落子。
“放心好了!兩位嫂嫂就算煮出來的是難吃的豬食,你們大概也會食之如甘飴!啊——”多嘴的下場,是被兄長們一人一掌,合力給拍得飛到樹上倒掛著。不巧還讓其中一個,點了他幾處穴位。看來一時半會的也動彈不了,隻好在上麵看看風景了。
“你擔心嗎?”齊瀚宇落下白子後,心裏實在是很擔憂。
“我家娘子是全才!”好自信的回答。
這些雕蟲小技根本難不倒自家娘子,齊瀚威現在最擔心的是怕娘子表現得太好了,會把二嫂給比下去,萬一——
二哥要是後悔了怎麼辦?
“是這樣呀!那我的春兒該怎麼辦?她連自己梳妝都不會。還有,你可千萬不可以在她麵前提起娘以前的那些打算,就是那個什麼的——我是怕春兒知道後會難過的,弟妹也會不自在。”齊瀚宇再三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