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柔的大掌,如此令人熟悉懷念。
見這個方法竟然有效,齊瀚威把娘子臉上的淚珠,輕輕的拭去。連忙運功,將大桶裏的水,再次加熱。
如此反反複複數次。
“可以了,這樣下去,你會體力不支的。還是先去休息片刻!熱水應該馬上送過來了。”關謹言剛把話說完,幾個傭婦已經抬著兩大桶熱水連忙小跑過來。
“快抬進來——然後繼續去燒熱水送過來!越多越好。”她連忙過去指揮著傭婦們怎麼調換大木桶內的冷水。
齊瀚威不停的,調換著桶裏的熱水,又將已經冷卻的舀出來倒掉。這個時候,方晗菊逐漸鬆開緊咬著的牙關,隻是還沒有絲毫的力氣,能夠開口說話。她不由含著盈盈淚水,望著齊瀚威,無盡的話語,全都包含在深情款款的目光中。
一見鍾情,日夜相思。
兩情相悅,終成眷屬。
短短三天的時間,朝夕相處,卻是這一生之中,最甜美溫馨的時光。縱然無法再長相廝守,也會死而無憾。
忍不住,唇畔漾溢起欣慰的微笑。
目光相對,愈看就愈覺得不對勁,愈看就愈心驚肉跳。
滿臉淒楚擔憂的齊瀚威,大驚失色地說道:“不可以!我不允許——絕對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你這麼輕易就離開我的!我都還沒有讓你給我生一大堆的娃娃。
也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有對你說起過。我現在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以後還要天天都幫你盤發。
沒有看到你這滿頭青絲,慢慢成為白發之前,你是絕對不可以離開我的。”一反平日裏的沉默寡言。好多的話,就這麼不知不覺的脫口而出。
方晗菊的眼淚,不由得滾落得更加的厲害。
麵對著親親娘子,危在旦夕。齊瀚威顯得無比的悲傷難過。一邊用手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一邊低下頭去,用唇輕輕地親吻她的眉宇,臉上好像有些濕漉漉的。
大概是水桶裏的水,沾到上麵。也或許隻是汗水。自己是個大男人,怎麼會有眼淚呢!
此時此刻。
他真的好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果可以,寧可是自己在承受這折磨和痛苦。無法去想象,要是失去了今生摯愛。
還怎麼樣活下去。
就在齊瀚威瀕臨絕望之際。忽然眼前一花,一個青衣老婦已經站在他麵前,如同旋風一樣。她冷漠地看了齊瀚威一眼。
“沒用的東西!哭什麼——哼——虧你還是葛敬山那老東西的徒子徒孫。怎麼帶徒弟的!他隻教你哭鼻子的功夫嗎?還是你祖師娘教的?就知道她白玉嬌,隻會白育白教。在我苗五娘眼裏,這不過是雕蟲小技。別在這丟人現眼。”老婦人罵得差不多了,才低頭看了看方晗菊的情況。
“是你出手下的這些銀針?”她轉身問站在一邊的關謹言。關謹言沒有被她突如其來的到訪給嚇倒,反倒是非常好奇她是如何能辦到的。
“不錯,是我!難道有何不妥之處?”於是她上前一步,勇敢地承認。
“去拿把快刀過來!”老婦人伸出手,語氣十分強悍。
關謹言不知不覺被她的氣勢給壓製住,跑去枕頭下麵,摸取出一柄鑲嵌寶石的精美短刀,將其拔出鞘,隻見刀刃鋒利無比,寒光逼人。
“不錯!是把好刀,喂——臭小子,讓開。”
“不行——你是誰?想幹什麼?”齊瀚威戒備地盯著她,緊緊抱住妻子,大有不惜以死相拚的決絕。
已經開始劃起掌式,準備先發製人。
“別在這兒礙事!不想要你媳婦的命了是不是?”老婦人揮袖一卷,短刀就被她從關謹言手中給取走。
隨後從懷裏摸出一個大約三寸長一寸寬,上半截是扁圓形的青玉匣子來,準備給方晗菊療傷。
“小叔不可無禮!這位婆婆定然是良娣家中的奶娘!請你老人家別見怪,實在是情非得以,小叔他現在已經是方寸大亂。”
關謹言提示齊瀚威以後,又轉身向老婦人解釋道。
齊瀚威才想到。自己方才派人前去錦箴閣,尋找奶娘過來的。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來的會是這麼一位,態度如此囂張又無比強悍的老前輩。
還以為就是家中的普通傭婦。
青衣老婦用短刀,在方晗菊的右手命脈處。利用巧力劃了下去。隻見鮮血立刻湧冒出來,還有不少的血沫。隨即打開青玉匣子,頓時滿屋暗香撲鼻,片刻之後從傷口處有一道細若發絲的白光閃入匣子內。
老婦在一瞬間,迅速地將匣蓋關上後,塞回懷裏。
又取出一個皮匣子打開來,拿出紅棗大小的藥丸,捏碎封蠟後塞入方晗菊的口中。捏住咽喉,讓其吞咽下去。
“好呐——呆頭呆腦的笨小子!過來抱你媳婦回去,換身幹淨衣物。再用防風、當歸、黃芪、紅參、青風藤燜燉乳鴿。讓你媳婦連湯帶汁地吃上個三五天。保證又活蹦亂跳了。隻是一個月之內,不要沾辛辣之物。你們小夫妻暫時不要同房,忌些時日。
你——就是你,齊家的大媳婦對不對!有空的話,不妨來[錦箴閣]裏,找老太婆喝喝茶,不會虧待你的。”青衣老婦把銀針拔出來拋回到關謹言的絹袋上。說完之後就如同來時一樣,閃身離開,快得讓人以為隻是眼花而已。
看來是一位隱世的奇人,那老婦人一定也精通醫術,自己有機會的確是應該去拜訪,向她請教好多好多,自己怎麼也弄不明白的地方。
關謹言暗自思量著。
“娘子,你還好吧?”齊瀚威的情緒一緊一鬆,頓時感到乏力疲倦。不過他仍舊堅持把方晗菊從水裏抱出來。顧不上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徑直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了。
“哎——這樣子就走呐——算了!難得可以親眼看到一對有情人相親相愛,還差一點兒就生離死別!指望他們記得要道謝,恐怕很難。”關謹言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收拾滿地狼藉。
由衷地為他們感到慶幸。並且送上深切真誠的祝福。隻可惜,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如願以償?可以和夫君相親相愛,也不枉來這人世間活過,愛過,恨過。夫君,何時你才能夠明白。為妻對你的一片情深意長。
不知不覺地開始沉思起來,在心底裏默默地念著:“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下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讓人見了,又要說她是淡然處世。
哪裏知曉這其中的情深意長。
“娘子!好些沒有?”齊瀚威親自替妻子更換了幹淨的衣物,又用上好的金創藥給她把手腕上的傷口包裹好。
失而複得的心情令他顧不得疲倦,仍舊守候在方晗菊身邊,她已經昏沉沉地入睡了。大概隻要多修養幾日就能完全恢複。
這個時候,得到下人通報的齊夫人,匆匆忙忙帶著柳兒趕過來。見到兒子媳婦雙雙平安,長長鬆了一口氣。
不由感到又是心驚,又是欣慰。
看樣子,一定是先前匆匆忙忙離去的那位東方大娘,不知使用了什麼陰險狠毒的手法。才讓媳婦受了重傷。
真是卑鄙無恥,居然用這麼不光彩的方式。
必定是因為兒子已經迎娶妻室,夫妻恩愛,絕對是不會停妻再娶的。自己那個看上去病懨懨的女兒沒有任何希望,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用陰損的法子把方晗菊給除掉。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大家都會認為是媳婦自己突然暴病身亡,誰也不會知道內幕。
就算是萬一知道了,恐怕也無憑無據可以證明。等到過些時候,再來用那玉佩,要挾逼迫,重提婚事。好讓兒子去娶,那個沒用的病丫頭。
真是夠狠毒的計策。
虧得她,還一臉正氣凜然的模樣。不過好像是說過複姓東方,又自稱夫家是武林世家。莫非——是江湖裏。那個傳聞中非常神秘的靖天候,東方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