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為什麼這個男人看著瘦弱,拖起來卻這麼重?單小嬋連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也隻能將他拖開一點點。她憋紅了臉,兩隻手都要斷掉了,才好不容易把他拖到一塊平坦而幹燥的空地上。她一下子坐在地上,顧不得什麼矜持和規矩,以手做扇,一下一下地給自己扇著風。
“水……水……”男子的嘴唇翕動,語不成句。
單小嬋顧不得休息,慌忙爬起來,跑到湖邊去用雙手捧了些水,跑上來慢慢地滴到他嘴裏。一次不夠,隻好三番四次地往湖邊跑去,她累得眼冒金星,可心裏卻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丟在這裏放任不管。
總算喂夠了水,那男子雖眉頭仍緊蹙著,卻不再發出聲響了。
單小嬋抱著膝,坐在他旁邊,微微地喘著氣,心裏卻是歡喜的。他的呼吸平穩了許多,看來是死不掉了。武風總是告訴她,人,生而無罪,能救的決不可拋棄。
這樣坐著,她的眼神不由地就轉到他臉上去了,先是無意地掃一眼,卻似中蠱似的,再也無法把眼睛從他身上移開了。
怎麼會有人生得這麼俊俏?
他的臉上雖滿是血汙和泥水,卻仍不失氣度。那棱角分明的臉廓簡直就如武風手裏的那把青月劍似的,脆生生地透著英挺和不羈,直勾勾的鼻子仿若一條光滑的流線,輕薄的唇更如刀鋒般銳利。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男子。胸中似有千軍萬馬轟隆隆地奔跑起來,一時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紅了。
天漸漸黑了,入秋的夜晚,山穀中的風帶著幾分沁骨的寒意,她不禁打了個哆嗦,頓時回過神來。
怎麼能把他丟在這片空地上呢?萬一一會兒她走了,他還沒醒過來,就算不被凍死在這裏,也說不定會被山穀中的野獸啃食一餐。他身上滿是血腥的氣息,那些尖牙的家夥一定早就窺探上他了。
沒奈何,她隻得打起精神來,擄起袖子,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他拖進附近的一個山洞裏。那個山洞是她之前有次來這邊練武的時候找到的,洞口外一蓬蓬的蒿草,十分隱蔽。她怕他在山洞裏冷,又去抱了些柴火來,在洞口的地方生了一堆火。
火光照亮了那個逼仄的山洞,門外的蒿草也能多少阻擋一些來襲的寒風。單小嬋總算放下心來,她朝著那個男子走去,想著再查看一次他的傷口,幫他敷一些草藥,就該回家去了。
她彎著腰,剛走到那男子的身邊,卻陡然愣在原地了。
“你……你是誰?”那男子微微張開眼,正盯著她看,眼神中滿是戒備。
單小嬋的心裏又開始萬馬奔騰起來,天,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比他閉上眼的時候更俊美萬分。她的臉頰不自覺地燒起來,一時竟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目光。
那男子警惕地往後挪了挪,或許是碰到了傷口,疼得咧了咧嘴,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單小嬋見狀,嚇得慌忙走過去扶起他來。“你小心一點好不好,你的手和腿都斷了,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接好的。”
聽了這話,男子臉上的戒備似消失了幾分,他啞著嗓子,輕聲道,“是你救了我?”
單小嬋眨巴著眼睛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誰追殺你的,我可打不過。我看見你的時候,你已經躺在草叢裏了,我隻是幫你包紮了傷口,又用樹枝固定了你的腿腳罷了。要說救,嗯,我救了你一半。”
男子不禁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來,頭一次聽說救人有救一半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你問我嗎?”單小嬋十分驚奇地盯著那男子看,像是不相信他在問她話似的。
“這山洞……除了我……就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