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金玉良言是以前值班老師對海潮說得最多的,海潮記憶猶新,拿屠龍刀刮都刮不掉。
因為海潮讀書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睡午覺的良好習慣,而且還有一個嗜好,一到睡午覺的時間就特別亢奮,所以就到校園和教室裏麵溜達。
但是每次總會不聲不響毫無征兆地忽然從背後冒出一個掛著紅牌上麵寫著“值班教師”的鳥人從天而降質問自己,然後登記名字上報學校教務處扣分。
海潮至今仍然在想,經常在想,學校到底有什麼資格強迫自己去睡午覺,還以違反學校規章製度處分自己。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那些老師都是很變態的,而且變態是沒有罪的。
這時一旁幾個拔草偷懶的學生被勞動委員發現逮了出來以造反訓話。
勞動委員很有變態老師的派頭訓的頭頭是道,隻不過前後矛盾自相殘殺,所以造反的學生並不買帳反而嚴詞否認。
勞動委員訓話不成覺得自己的大權和自尊心皆受挫,忙出殺手鐧:
先是仇視一下咬牙切齒一番,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翻了幾頁“刷刷刷”地記下那幾個造反學生的名字。
造反學生頓時神色慌張恐惶像被老媽看見自己偷看老爸的黃碟乖乖就範。
勞動委員臉上露出非常滿意燦爛的笑容,隻是多了一點淫賤和變態。
這種笑容海潮記憶猶新。
——這就是他們從變態老師那裏學到的最有用的知識!
校園裏的氣氛還是很濃烈的,尤其是當海潮走到一棵周長一米有餘的參天的玉蘭樹旁的時候,濃烈的氣味幾欲將海潮熏倒。
但是卻不是花香味,因為上麵說了現在並不是花開的季節,而是一旁臭水溝裏散發出的氣味。
海潮以前所在的那個記不起名字的高中學校也有一棵很大的,大的讓玉皇大帝看見都臉紅的玉蘭樹。
當時校園裏談戀愛的狗男女最流行的最經典的一句話就是:
“我等你,玉蘭樹下不見不散。”
隻是遺憾的是那時候的海潮從沒有機會對哪個女孩說出那樣情深深雨蒙蒙的話。
不過每次海潮路過那裏去圖書館裏找古龍的時候總會發現那裏的石凳上有男生坐立不安像憋尿似的焦急地東張西望地等待著某人的出現。
而每次海潮從圖書館裏回來的時候發現那人都還在,神情始終如一絲毫未變。
海潮花了一個多小時慢悠悠地在校園裏閑逛了一圈,最終得出的感悟是做學生的感覺永遠也回不來了,就像流逝而過的時間一樣一去不返,隻能回味,隻能深深地印在我們的腦海裏,我們唯一能做到的隻有回憶。
出了學校,海潮走在並不熱鬧的一條街上。
天空一片陰霾,慘淡的雲籠罩著整個大地,太陽像本拉登一樣神秘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空氣沉沉的悶悶的,似要下雨,但是天氣預報說今天沒有雨下,但準不準還得過了淩晨才知道。
唯一可以放鬆一下心情的是風是清涼的,比清涼油還清涼。
海潮深吸一口氣,他已好久沒有這樣放鬆自己將自己置身於城市渾濁的汽車尾氣中了。
海潮今天是好不容易休得一天假。
上班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沒做要去做,有時又希望可以休一天假好好睡一大覺。
但是奇怪的是當真的休得假的時候卻又發現其實根本沒什麼事可做,想要睡覺卻根本也睡不著,即使再怎麼困眼睛也合不上。
但是時間就這麼恍恍惚惚地過去了。
街上尾角有個小攤,專業賣臭豆腐。
氣味好像很正宗,聞起來很臭,很多行人走過都不停地用手在鼻子跟前扇風,好似聞到腐臭多天變質的牛肉一樣。
海潮聞起來卻很香,每次走過海潮都情不自禁忍不住停下來深吸一口臭氣。
因為臭豆腐曾是海潮的最愛,隻要一天吃不到海潮就像白活一天一樣。
然而海潮現在卻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已有整整兩年沒有碰過臭豆腐了。
難道韓金嬌的離開真的把自己生活也帶走了嗎?
海潮突然發覺自己真的有好多以前經常做的事沒再做了,現在的生活還與以前的生活翻天覆地。
海潮不是不去做,甚至是不願意去做。
每天回到出租屋鞋一踢襪一脫衣服一扔倒頭就睡。
海潮知道自己並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心碎!
韓金嬌是海潮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朋友,南寧市人,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減去三十公分,生於一九八四年,卒不詳。
韓金嬌長相一般,但是氣質非凡,海潮當初就是因為被她的氣質所勾引,而為她付出了全心全意,但是結果卻真的如劉德華所唱的那樣一敗塗地。
海潮跟韓金嬌的第一次有印象的見麵就跟臭豆腐有關。
那是海潮在河北讀書的時候的一個冬天,剛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但是這場雪並不比二零零二的那場來得晚一些。
天氣很寒冷,尤其是在晚上,南方人在那種天氣下凍不死簡直就是個奇跡。
很多南方人都受不了,尤其是自稱是“廣東來的爺們”的更受不了,哭囔著要退學回家娶老婆抱孫子。
海潮之所以沒有被凍死並不是因為奇跡,而是因為海潮的皮與生俱來比別人的長得厚一些。
那個晚上宿舍已將近熄燈,海潮覺得肚子太餓,如果不去覓食就會有可能見不到明天以後的美女,於是就去買宵夜。
一比豬還懶的室友秦永山亦有同感,遂叫海潮順便幫幫忙。
海潮發揚國格,在收賄一塊錢後爽快答應。
那時大街上冷風嗖嗖,還有點黑,所以基本沒什麼人,隻剩一些舍不得收攤的小販在死撐門麵,估計是怕賣不完回去被老婆踢下床睡地板。
那些小販中天意安排就有一個是賣臭豆腐的。
北方的臭豆腐比較正宗,所以也比較臭。
海潮在買完泡麵後幾乎是捏著鼻子憋著氣匍匐走向臭豆腐攤的,因為那時海潮還是比較討厭臭豆腐的,而且像高壓線一樣從沒碰過,還聞到就惡心,所以海潮並不是去買臭豆腐,而是到對麵去買火腿腸。
臭豆腐攤上隻有一個女的在買臭豆腐,海潮看見後吃驚不已。
但是並不是吃驚那女的身材窈窕也吃臭豆腐,而是吃驚那女的巨冷的天她竟隻穿著一件睡衣!
雖然那睡衣是保暖的,但是這麼冷的天接近零下一度,就算是保熱也不頂用啊!
海潮帶著千古之謎走近後居然發現這個無畏的女生竟是自己的老鄉韓金嬌。
順便說明一下,那時因為離家有幾千公裏,橫跨長江黃河大半個中國,很多人思鄉心切,就搞了個專供自家人聚頭的老鄉會,廣西的就有一個。
因此,老鄉與老鄉間的聯係可以說是較為密切,尤其是男老鄉跟那女老鄉之間的。
不過因為韓金嬌長得有點對不起廣西人,所以海潮很少跟她聯係。
估計韓金嬌對海潮的第一印象也是如此。
韓金嬌在風雪中瑟瑟發抖,蜷縮著脖子,不停地往手裏嗬氣,然後拚了老命似的使勁搓,她的臉凍得比海潮的心還要紅。
海潮這一眼看到她的臉時萬分驚愕,並對她另眼相看,海潮知道自己以前說她對不起廣西人是錯的,她太對的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