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這又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
過劍飛趴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裏,久久難以入睡,一陣陣心緒煩亂,再加上今天早上看守突然把明正、明清押走,及全部撤崗換哨的事,讓他有些不寒而栗。已經四天啦,不知外麵怎麼樣了,他胡思亂想著,心中默默祈禱陸不海他們平安無事,辦事順利。“咕咕咕”肚中的一陣響動,讓他想起已經一天沒人給自己送吃的東西了。他抬眼向牢門望去,但那裏寂靜無聲,連個人影都沒有,不由得讓他有些失望。
“咣當,咯吱。”
正當他想要把目光收回時,有人打開了牢門,他有些心喜,不覺翻身坐了起來。
隨著牢門的響動,一盞昏暗的燈籠冒了進來,緊接著從外麵又擠進來一高一低,一胖一瘦兩個人來,他們手提鋼刀,拖著長長的腳步,一聲不吭地一步一步向下走來。隨著那清晰可聞的腳步響動,本來就陰森的地牢顯得更加陰森、恐怖了。
半夜三更,他們鬼鬼祟祟來幹什麼呀?一種不祥立刻降臨下來。
那兩人如索命的無常,巡海的夜叉,陰沉著臉,在過劍飛的牢門前停了下來。向裏望了望,在燈光的照耀下,那高個伸手打開了牢門,獰笑著走了進去。當他們發現過劍飛背靠著牆,正虎視眈眈注視著他們時,不由得吃了一驚。“啊,你、你還沒睡呀?”
過劍飛麵對著二人的深夜造訪,深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坦然笑道;“是沒睡,不知兩位深夜來此有何公幹呀?”
高個幹咳了兩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們來此查看、查看。”
過劍飛並不信他們的鬼話,憑感覺深知我們鬼鬼祟祟夜半來此,決不會隻來查看、查看這麼簡單的,一定有什麼企圖。他一語雙關譏諷道:“是嘛,兩位如此情有獨鍾,忠於職守,真讓人敬佩啊。”
“那是自然,端人家飯碗,受人家管,萬一失聰跑了人,我們可吃受不起的。”矮個說著,有所擔心地把燈籠往過劍飛麵前湊了湊,眼見他的腳鐐皆在且完整無缺,緊張的神經頓時才鬆懈下來。
“兩位夜半到此,原來是怕我跑了呀,那大可不必,眼下我還沒有逃走的必要,你們盡可安心好了。”
“是嘛,那太好了,不過,我想此地已經不適合你在住下去了,我們還是送您上路的好。”
上路?過劍飛有些詫異難道是陸不海他們已經上告成功了,可為什麼陸不海、香雪海他們不來接自己呐?他疑惑地問道;“上路,上什麼路啊?”
“自然是陰曹地府的黃泉路啦,還有什麼路啊,怎麼,你小子還以為我們要放你呀,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已無後顧之憂的矮小個肆無忌憚,直言不諱地把話挑明了。
果不出所料,過劍飛心跳片刻後,立刻若無其事地冷笑道;“如此說,兩位,今夜來此的目的就是,來殺我了。”
“不錯,我們是來殺你的,你有些吃驚吧。”
“吃驚到沒有,不過,我到是有些奇怪,你們身為官府公差,居然為了錢視法律如兒戲,明目張膽的這樣殺人,是不是太膽大妄為了,難道你們就不怕上麵追查嘛?”
“追查,別說殺你一個啦,就是在殺十個八個的,也沒人追查的,實話告訴你吧,這一切我們都買通了。你聽說過錢可以通神這個典故嘛,如果聽過,你就會明白的。”
錢可以通神講的是,唐朝的張延賞在審理一件大案的時候,叫手下人認真追查。第二天早晨他發現自己桌上放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錢三萬貫,乞不問此獄”張延賞沒有理會。再一天早晨桌上又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錢十萬貫,乞不問此獄”那張延賞從此就不在追問。別人問他,掌延賞說;“錢十萬貫,可通神矣,無不可回之事,吾懼禍及,不得不止。”
過劍飛當然明白錢可以通神這個典故,他更明白自己為什麼被冤枉,他為了能尋找到出其不意之機會逃出去,故意東拉西扯、胡侃亂說,分散著他們的注意力,思考著逃走的路子。“你們這樣為虎作倀,難道就不怕事後,他們兔死狗烹,卸磨殺驢你嗎?”
“卸磨殺驢,我們又不是官府中人,而是殺手,拿了錢便走了,怕什麼卸磨殺驢呀。”
“大哥,平日裏你處事果斷,今日裏是怎麼啦,和一個傻小子嘮叨啥,動手吧,解決了他,我們還好回去交差呐。”矮小個不耐煩地督促道;
“兄弟,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急什麼,難道還怕他跑了不成。”
“大哥,我不是怕他跑了,一個將死的人,你和他囉嗦個啥呀?”
“兄弟,我看這小子什麼都不懂訓導、訓導他,免得到了陰曹地府,回頭再找你我的麻煩,說不定這小子還以此開竅,保佑你我生意興隆呐。”
“這位大哥,急什麼,我身帶腳鐐手銬,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說說又何妨呀。你們想什麼時候動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嘛。”
“哎,想不到你小子到挺有種,我們殺你,你、你也不怕。”
“怕,有什麼可怕的,人總免不了一死的,隻不過早早晚晚而已,再說早死早脫生,這次把做人的道理弄懂了,下輩子就不會這麼早糊糊塗塗死了。”
“你說的也是,隻可惜,我已沒時間和你細聊了,要不然,我一定與你多聊聊的。”
“那真太可惜了,我還有許多問題,沒向你請教呐?”
“這沒什麼的,到了陰曹地府,你的同夥會告訴你一切的。”
“我的同夥,他們怎麼啦?”過劍飛詫異地問道;
“不明白,告訴你,你的同夥他們已於你先行一步了,這會兒說不定在地府擺酒設宴迎接你呐?”
“這麼說,你們已殺了明正、明清啦。”過劍飛強忍著悲痛冷冷問道;
“一點不錯,今天早晨撤崗換哨把他們提走,就是為了方便幹掉你們才那樣做的。且不單單殺了那兩個和尚,就連那外麵的徐懷春什麼的,也都幹掉啦。”
什麼?過劍飛一陣頭暈目眩,心如刀割,差點沒昏過去,他萬沒想到幾天來等到的結果卻是這。他強忍住悲憤冷冷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你一個將死的人,我沒必要騙你的。”
“是真的,那太好了,我這就不會孤單了。哎,兩位,外麵那位是誰呀?”
那兩人一聽外麵有人,不覺吃了一驚,同時掉頭向門口望去,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過劍飛會玩空城計。
悲憤填膺的過劍飛一招“先聲引人”把二人的注意力引向外麵後,霎時間,便發了難,飛身躍起,貫足了全身的力量,猛然向矮小個打去。那矮小個猛然受此重擊,連哼一聲都沒發出,飛出牢門,撞在對麵的柵欄上,落地便沒氣了。說時遲,那時快,不等高個反應過來,過劍飛揮拳便又將其打到在地,撿起鋼刀按在高個的脖子上。
那高個萬萬沒想到自己連一個回合都沒打,便一敗塗地。自是嚇得臉色蠟黃,屁滾尿流,一個勁的哀求告饒,並討好地把腳鐐手銬的鑰匙交了出來。
“說,誰派你們來的?”
“爺,是、是、是古凡春。”
“他現在再什麼地方?”
“他在他的書房內等我們回話呐。”
“回話,好呀,我這就給他回話去。”過劍飛手腕一動,立刻便切開了那人的脖頸。而後,撿過鑰匙,打開了腳鐐手銬,一腳踏滅燈籠,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
夜,如火如荼,樸素迷離。
過劍飛如一隻夜行的蝙蝠,無聲地躍進了甘肅巡撫索爾圖的府邸,他小心翼翼地向後院摸去。然而,偌大個府院,九曲十八彎的幽徑,大大小小的房屋,剛轉了兩圈,便辨不出東西南北來。正當他尋思著找個人問問時,一陣腳步聲伴隨著輕語從他身後傳來,他急忙伏聲躲了起來。
功夫不大,一隊巡夜的兵丁,悄聲低語著,從他麵前走過,當最後一名通過時,過劍飛忽然躍出,如猛虎般飛撲上去,無聲地製服了他,將其拉向暗處,直等那隊巡夜的兵丁走遠後,才放心地鬆開他,盤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