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章 大結局(2 / 3)

李母不同,雖也明理,卻自覺兒子最好,旁人都是都理當伺候他,又覺得連雪雁都配不上李三,現今的媳婦能嫁到他們家實在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弄得李三之妻苦不堪言,縱是家資饒富,自己也讀書識字,教養孩子,可有這麼一個婆婆在上頭,實在難過,偏生李母雖病著,卻因一直用人參養著,雖未痊愈,卻也未曾喪命,現今還活得好好的。

雪雁聽到這裏時,頓時感慨萬千,幸虧自己沒有選擇李三,不然倒黴的就是自己了,雖以自己的心計本事自然不會落得如此,但畢竟不自在,難怪人都有些容易生病的人反而長壽,想來李母便是如此罷。

不管他們如何,都與自己無關了,她如今過得很好,這便心滿意足了。

送走欣榮後,雪雁回來看人收拾她送給自己家的禮物時,赫然發現送的禮物極重,綢緞釵環一應俱全,雖不足人參之貴,但也有百兩之巨,可見其用心。

雪雁暗暗感歎了幾句,欣榮行事有章法,有來有往,日後才能長久,如此甚好。

趙雲聽雪雁完,覺得賴家在人情往來上很不錯,許是從奴才出身翻身為官,賴尚榮官聲不錯,未曾被榮國府牽連罷官,也是一件幸事,既是暴發新榮之家,又做了幾件為國為民的實事,趙雲不在意他們家的出身,請恰是賴尚榮上峰的同窗關照一下。

賴家聽雪雁趙雲已去了書信,頓時感激不已,賴大家的親自來了一趟。

賴大家的走後過了一日,雪雁收拾些東西,帶著好兒去周家的家廟,探望妙玉和惜春。

雪雁先上了香,又上了一百兩香火銀子,請廟裏的師父們念幾日經,趙老太太已去,她此舉亦是恰當,交代完了,方去見二人。

如今兩個人依舊住在周家的家廟裏,妙玉身邊仍由嬤嬤和丫頭服侍,惜春卻同她不一樣,十分苦修,但是平常兩人談經論道,弈棋品茗,又有周家護著,倒也平平安安。

見到雪雁,妙玉頓時臉露笑容,招手叫好兒到跟前,細細打量一番,道:“倒好個模樣兒,和你有些兒仿佛呢。一別這麼多年,不知道你們家麒哥兒如何了?”一麵,一麵命末兒拿了一個珠寶晶瑩黃金燦爛的瓔珞給好兒,底下綴著一塊玉鎖片。

好兒不缺此物,看向雪雁,見她點頭,方拜謝收下。

雪雁笑道:“麒哥兒現今跟寧先生讀書呢,不常在家,若今兒在家,我就帶他來了。”

妙玉聞言倒也不覺得如何失望,她本就是這樣的人,隻顧著自己自在,雖不如惜春那般冷心絕情,榮國府勢敗絲毫不聞不顧,但也不是十分熱絡便是了。

隨後,妙玉問了黛玉,雪雁忙一五一十地了。

惜春坐在蒲團上,緇衣佛珠,麵容平靜,聽了雪雁這些話,眼珠微微一動,合十道:“阿彌陀佛,因果報應,理循環,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罷了。如今林施主伉儷相得,兒子爭氣,不枉從前受的那些罪。”

雪雁聽她如此,唯有苦笑。

一時惜春該做功課了,便自顧自起身離開,妙玉知她性子,雪雁亦知,也沒有起身送她,隻看著她消瘦苗條的背影暗暗歎息。

末兒在一旁侍候著,扇風爐燒水烹茶,臉上帶著一絲紅暈,道:“了緣師太如今正經地修心,外事一概不管不問,那年賈家出事兒,聽跟著了緣師太一同出去化緣的師父,見到了賈家的人她也不認。”

雪雁問是見到了誰,末兒想了想,道:“不曉得,師父也不敢問。”

妙玉卻道:“修佛修的是四大皆空,惜春也好,了緣也罷,無非是換個地兒成全自己,並沒有超脫,若真是看破了紅塵,一顆平常心足矣。”

雪雁聞言一怔,隨即一笑。

也是,惜春的出家,更多的是因為她看破了賈家的齷齪,見到了姐妹們的淒涼,她無力改變,遂起了逃避之心,她隻當空門即淨地,當有歸處,卻哪知若沒有周家庇佑,如今尋常的尼姑庵裏哪裏能得安生?水月庵那些事兒至今屢見不鮮。

妙玉則不同,即便人人都她可厭,似僧非僧,似俗非俗,她依舊我行我素,壓根兒沒當自己是佛門中人,行事作風依舊帶著大家姐的嬌氣。

雪雁在廟裏吃了一頓齋飯,至傍晚方帶著好兒回家。

途中好兒問道:“那兩位師父同咱們家有來往嗎?妙玉師父還送了這麼好的東西,就算是咱們家,雖然有,也不多呢。”

雪雁莞爾一笑,細細地將妙玉和惜春的來曆告訴她。

好兒聽罷,同情地道:“原來了緣師太是周家伯母的表妹,怪道這樣好看,隻是妙玉師父還記掛著哥哥和周家伯母,她怎麼就一點兒都沒問呢?”

雪雁怔了怔,笑道:“難道你不曾發現了緣師父是聽完咱們的話才去做功課?”

好兒點了點頭,恍然大悟。

好兒倒挺喜歡妙玉,妙玉才氣極高,非雪雁所及,況且好兒恰喜詩詞,除了趙雲教導一些,雪雁半點兒教不得,趙雲不在家的時候,隻能督促她練字,因此趁著無事,她便常帶好兒去廟裏尋妙玉,妙玉如今三十幾歲的年紀了,也愛好兒伶俐,教導得十分用心。

妙玉曾經於邢岫煙有半師之分,若她冷冷淡淡,偏生是有心的人,不然不會對邢岫煙如此照顧,因此一來一去,不過三兩日,竟擇了一日收了好兒為徒。

雪雁自是歡喜,自己一雙兒女真是了不得,將來的前程幾乎可以預料得到。

好兒拜師的第二日,雪雁打發人給賴家送果子,忽然收到了黛玉的書信。

黛玉信中今年西海沿子不降甘霖,良田幹裂,顆粒無收,因有周鴻坐鎮,底下不敢貪汙,服了當地不少豪紳開倉放糧,黛玉做主率先將兩家積存的糧食都濟了災民,又拿了她自己的體己銀子派人從各地收購糧食運來,又免了今年的租子,耕種之時發放糧種,因百姓之家也有一點存糧,如此一來,除了救急不及的外,餓死之人竟不足百個。

與黛玉書信一同進京的還有西海沿子父母官的折子,長乾帝立時命人加急發放賑災糧款,褒獎了周鴻夫婦一番並賞賜周家一些財物不,又令當地官員齊心協力開倉放糧。

雪雁亦覺憂心,最近幾年旱澇不定,莊上的收成減了好些,往往還得貼補幾千兩出去,猶記得在西海沿子買田值地的頭一年便是如此,她原不是氣的人,倒也不甚在意,隻能歎息一聲,哪有那麼多的太平盛世,隻可憐了老百姓,經常因賑災不及活活餓死。

雪雁想罷,同趙雲商議了一回,忙回了黛玉的書信,她本就將自家托付給黛玉,那些糧食既能救人,何必白放著黴爛,臨行前曾與黛玉過,怕西海沿子今年大旱,若是有災,隻管動用自家錢糧,故十分讚同黛玉所為,同時又打點東西,托去賑災的人送往西海沿子。

黛玉愛書,也愛打扮,她們主仆兩個至今都未曾改變絲毫,仍有閨閣女兒時的爽利,她們還不到三十歲,正值芳齡,風華絕代,就算都有了兒女,也不願意像當下女子那樣,到了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便都喜穿灰暗沉重刻板顏色的衣服,以示端莊穩重,因此雪雁特特選了許多京城中新鮮花樣的布料、首飾、宮花等物送給黛玉。

趙麒謄寫了幾篇跟寧先生上課後做的文章,好兒因已學了一點針線,遂做了些絡子、結子和荷包等物,雖然粗糙,卻十分用心,雪雁將其一並放在禮物中。

對於一雙兒女,雪雁雖不致嚴苛到讓他們失去真活潑的性,卻也並不敢放鬆對他們的教養,唯恐他們仗著家裏有一點錢,一點勢力就去做一無所能的二世祖,故向來是一鬆一緊,張弛有度,趙雲也十分讚同。

趙麒讀書之餘,便跟趙雲習武,也學騎射之術,閑暇時則同族中子弟一同頑耍,爬山涉水,登樹捕鳥,無所不為,並未因出身就覺得高人一等,八景鎮上眾人對他讚不絕口。相比較閉門苦讀的趙鋒父子,趙麒自然更得人喜歡。

雪雁經過嬤嬤們教導,自然又教導女兒,從兒便開始,將禮儀銘刻在骨子裏,況且妙玉也是仕宦之家的千金姐,長此以往,還怕好兒將來不成材?

於連生知道後心疼不已,但也知道不能心軟,隻能趁著假日過來帶兩個孩子進城作耍,亦來往於達官顯貴之家,長乾帝信任他,他又不似戴權夏守忠之流貪財弄權,倒漸漸在讀書人中有了些好名聲,雖不及司馬蔡倫鄭和等人,卻也不如一般宦官那樣被人輕視。

於連生無欲無求,也沒有因為自身輕視自己,便不會生事。

長乾帝對此自然極是滿意,更信任於連生了。

皇後越發覺得自己先前的決定不錯,聖人正當壯年,又懂得保養,並沒有因為忙於朝政而誤了歇息,也沒有寵冠後宮的嬪妃,身邊也沒有弄權的宦官,自己母子安分守己,動那麼些心思做什麼?可惜德妃等人被脂油蒙了心,自尋死路。

韓旭铩羽而歸後,德妃氣得不行,皇後掌管後宮,每逢嬪妃眷屬進宮,須得先來給她請安,三宮六院也就那麼點大的地方,大多消息都瞞不過人,皇後暗暗一笑,趙雲夫婦兩個倒是聰明得很,先下手為強,又有於連生在長乾帝跟前的體麵,縱然德妃心裏不滿,但雪雁如今守孝,不會進城進宮,兩三年後,誰還提如今之事。

想到雪雁,皇後不免想起南華,也是個聰明人,可惜沒那福分,倒蔭及了妹子,比之南華,雪雁似乎更聰明些,日子過得比別人強百倍,記得當年還是個丫鬟,汲汲營營地替主子打算,誰能想到榮國府敗就敗了,反倒是這個丫頭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等她出了孝,趙雲官複原職,離京前宣進宮裏見一見罷,她一向喜歡聰明人。

雪雁不知皇後的心思,如今在家裏養兒教女,十分自在,她隻是看得清自己的身份,有自知之明罷了,日子總是靠自己經營的,好與壞,大多怨不得人。

卻黛玉收到東西時已將是年下了,這一年本地雖然大旱,但秋後就得了雨水,旱情緩解,耕種得宜,又有了朝廷發放的錢糧,百姓感恩戴德,渡過了難關。

她因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覺得十分疲憊,家裏大事務都交給紫鵑等管事媳婦操持,人情往來多不出門,到了她這樣的身份,在此地隻有旁人來拜她的,沒有她去拜別人的,紅白喜事更因她有孕而推辭,隻打發下人去送禮。

周白生來體弱,險些不保,黛玉對這一胎十分謹慎,家裏大夫常駐,乃是精通婦孺調養之道的,周鴻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親自登門請來,有這位大夫在,周白的身子骨倒比先前強了些,黛玉也依照大夫和雪雁曾經的,都是用藥膳來調理,若不是發熱患病,鮮少吃補藥。

這日正在看書,聽賑災的官員到了,黛玉並未在意,周鴻隻管軍中,這些自有本地父母官料理,哪知雪雁送的禮隨著一起,黛玉聽聞,忙命人進來。

賑災的官員也知道周家身份,打發婆子送來的,請了安,問了好,奉上禮物和書信。

主仆分別雖不及一年,心裏卻甚是掛念,黛玉問了好些話,又收了禮物書信,方命人帶兩個婆子下去,賞了一等賞封兒。

看著雪雁送的禮,黛玉伸手摸了摸一匹大紅蟒緞,笑道:“這是上用的,想來是於總管送給雪雁的,給白哥兒做件襖倒好。”經過調理,周白比從前好了些,黛玉又得老人的囑咐,給白哥兒穿得鮮豔些,這兩個月雖然咳嗽些,卻沒再病得讓自己擔心。

紫鵑陪笑道:“這一年忙著賑災,奶奶不曾做新衣裳,如今也該做幾身。”

黛玉點頭一笑,道:“如今災民也都妥善安置了,又有了朝廷發下來的錢糧,不愁過不完冬,我這顆心也放下來了。”

完,拆開雪雁送來的書信,看罷,麵上有些歎息。

紫鵑見狀忙問道:“可是京城裏出了什麼事兒?”

黛玉搖了搖頭,歎道:“也就是些姐妹們別離後的事情,放下書信,又看好兒做的針線和詩詞以及趙麒做的文章,不禁為雪雁感到喜歡,笑道:“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曾想妙玉竟收了好兒為徒。”

紫鵑訝然道:“竟有此事?”

黛玉抿嘴一笑,道:“人人都妙玉如何乖僻,實不知她也教過薛家大奶奶呢,由此可見她並不是無情的人,隻是性子和人不同,落了這樣目無下塵的名聲。”

黛玉自幼被父母當作男兒教養,讀書識字,素來不在意世人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她自己已有了兩個兒子,盼著能再生一個女兒,況且好兒是在她跟前長大的,故待她如女,並沒有重男輕女的心思,知她有了名師教導,又有父母熏陶,很是為她歡喜,特特命紫鵑找出自己幼時用過的詩詞書籍,其中有不少批注,打算到時候送回京城給好兒。

紫鵑聽了,笑道:“急什麼?也不知道那些書都放在哪個箱子裏,須得細細翻找,咱們送回京城,如今也不方便,還得等些時候呢,瞧誰順路罷。”

黛玉道:“你替我記得,早早找出來要緊,免得到時候忘記了。”

紫鵑滿口答應。

一時奶娘抱了周白過來,黛玉忙命放在自己身邊,逗了一會子,道:“雪雁送的綢緞你們拿兩匹去做衣裳,過年好穿,宮花兒也各拿兩支去戴,白放著黴壞了。”

紫鵑帶著丫頭們連忙過來磕頭。

黛玉又選了幾色禮物送人,方罷手命人收下去。

晚間周鴻在營中未歸,周玄過來陪著母親用飯,飯後黛玉細心地問了學業,見他日益長進,大有父親之風,自是十分欣慰,等周玄走後,摸了摸隆起的肚腹,黛玉微微歎息,可惜林家終究無後,也沒有人給父母上墳燒香,雖有娘家旁支族人念著自己的好處,勢必不會坐視不管,但終究不是父母的後人。

想到林家,黛玉不禁長籲短歎,卻也知道縱然自己再生數子,亦不能承繼林家香火。不過她也知道自從弟弟去世之後父親便絕了心思,隻一心教導自己讀書,父親豁達如斯,自己何必糾結於此?沒的徒生傷感,遂放下此心不提。

黛玉懷的這一胎比前兩胎都艱難,吃不下,睡不好,慌得紫鵑等人想盡了辦法,周鴻幾乎都是白在軍營裏,晚間縱馬回來安撫,饒是這麼著,黛玉本就不豐腴的身子更顯得纖細,直到懷胎六七個月後方漸漸好起來。

紫鵑等人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給黛玉進補,倒漸漸豐腴了些。

七月七日,黛玉平安產下一子,和周玄的儒雅、周白的纖弱不同,此子十哭聲洪亮,眉濃眼黑,十分壯實,一個奶娘的奶水竟然不夠他吃,須得兩個方足,消息送到京城,周夫人和雪雁都為之歡喜不已,七月如火,故周元給他取名為周赤。

雪雁聽後,笑道:“難道三公子生得這樣壯實,難道將來要從武不成?”

現今周玄喜愛讀書,行事有周元、林如海之風,將來必定從科舉出身,周白身子弱,前程未知,周赤如此,她又從信中黛玉口中得知,周赤自出生後清醒之時總是手舞足蹈,腿腳十分有勁,奶娘身上常現淤青,周鴻此子根骨極佳,有學武的賦。

雪雁本是隨口笑,卻不料竟一語成真,周赤後來果然繼承父業,執掌下兵馬大權。

此時趙麒跟著寧先生讀書,大有長進,因年初長乾帝命九皇子讀書,選了韓旭並韓家另一位旁支子弟做伴讀,隻趙麒已有了讀書的去處,未曾選他,德妃十分不忿,暗恨趙雲和雪雁夫婦不知好歹,底下人為了奉承她,竟然來尋趙家的晦氣,在趙家的商鋪搗亂。

雪雁和趙雲回京後守孝,因清閑得很,趙雲便置辦了不少商鋪、田莊和宅子,都放在雪雁名下,另外還得了一處溫泉莊子,那家官宦原是趙雲的同窗,偏生壞了事,雖未抄家滅族,但大傷元氣,所以變賣了京城的產業準備回鄉,因與趙雲極熟,聞得趙雲置辦家業,便賣給了趙雲,雪雁和趙雲得了這莊子後歡喜不已,時常過去住。

那些人很是鬧騰了些日子,弄得趙家的鋪子不敢開張,一旦開張,必定有人來鬧,影響了生意,或他們賣的東西不好,或他們坑人,種種理由不一而足。

趙雲查清那些人是為了奉承德妃自作主張,暗暗冷笑一聲,他本就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何況消息素來靈通,當即收集了那些人的罪證,做這些事的人或是欺男霸女,或是貪汙受賄,總而言之,沒有清白無辜的,將罪證悄悄送到其政敵手中,不過數月,他們統統落下馬來。

長乾帝從於連生口中得知後,笑道:“不正麵交鋒,反而釜底抽薪,倒是個能人。”

於連生道:“老爺謬讚了,的這妹夫性子太烈了些。”

長乾帝搖了搖頭,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若是忍氣吞聲,沒有半點兒剛烈,我反而看輕了他,如今用罪證來解決奉承德妃的一幹人等,又不曾冤枉了他們,且為民除害,真真好本事。我記得你這個妹夫是舉人出身?”

於連生謹慎地道:“回老爺,是。”

長乾帝想起趙雲因為麵上殘缺遂不能科舉,一生隻能止步於四品,然而這等人才若是任由埋沒,實在可惜,道:“我記得趙雲如今丁憂在家,何時出孝?”

於連生心中一喜,趙雲還沒出孝便被長乾帝記掛著,此乃求之不得的好事,忙道:“按著他們家老太太去世算的話,年底便該出孝了,然而當時趙雲身在西海沿子,知道消息是去年二月,因此明年五月方能出孝。”

算一算,也就半年多。

長乾帝道:“既這麼著,你且記在心裏,等到五月時趙雲上了折子,提醒我批閱。”

於連生滿口答應,長乾帝這麼,意思就是趙雲一出孝便能複職,不必似其他人的折子經過層層遞進,等到複職已經過了許久了。

至於德妃及其娘家人,於連生冷冷一笑,眼底一片晦暗,自作孽不可活,雖非德妃之命,但終究是他們那一派的人,這樣睚眥必報的人物,還想登上皇位?做夢!

皇後暗暗稱快,不她平素十分照顧於連生,便是日後不拉攏他,他也不會替德妃娘兒們在長乾帝跟前好話了,誰不知道於連生幾乎是無欲無求,唯獨對這認來的妹子一家親熱無比,德妃娘家人得罪了趙家,同時也得罪了於連生。

轉眼間就到了來年五月,榴花初綻,如火如荼。

趙雲和雪雁設宴請客,脫了孝服。

此次宴上來了不少人,丁家的老太太也親自過來了,送了很豐厚的禮物。

這個丁家便是丁宇家了,即付二姐原先的夫家,因付二姐之故,丁宇被牽連免了職,他本人倒是有才幹且正直厚道的人,回鄉之後和趙家有些來往,倒也識情識趣,後來又娶了一房妻室,不同於付二姐,本性十分賢惠。趙雲和雪雁去西海沿子之前,可巧朝廷再次起複舊員,趙雲心中品度多時,便薦舉他到舊友跟前,謀了個偏遠之地的縣令,幾年下來,丁宇勤勤懇懇,已經升到了從五品,依舊外放,但是卻到了江南。

聽付二姐眼見謀劃不成,遂卷了丁家還給自己且一直被自己緊攥在手裏的嫁妝趁夜跑了,也曾糾纏過丁宇,隻是丁家也不是軟弱的,到底厚道,隻攆走了她,剩下付家沒有能為,又沒了錢,如今已經是家徒四壁了。

雪雁回來不久就聽了,倒也唏噓不已,見到丁家老太太,自是一番寒暄。

今兒皇商家的唐太太也來了,見到邢岫煙,倒覺有些詫異,但想到他們的交情,隨即了然,忙上前問好廝見。

邢岫煙瞅見和唐太太同來的一個婦人,唐太太是和他們家交好的一個行商的太太,才進京,邢岫煙隻覺得她十分麵善,忽然靈光一閃,道:“這是平姐姐不是?”

平兒雖然隻是鳳姐的陪嫁丫頭,開了臉兒放在賈璉房中,但因她平素十分體恤下人,底下廝丫頭有什麼為難的事兒都求到她跟前,便是鳳姐罰人,她也給人求情,兼之又與鴛鴦、襲人等交好,在榮國府裏比一些主子還有體麵,故寶玉等人常喚她一聲姐姐,平兒曾經還拿過鳳姐的鬥篷給邢岫煙,邢岫煙一直記在心裏。

雪雁吃了一驚,轉頭細看。

平兒今年已有四十上下的年紀了,但那婦人瞧起來卻隻三十多歲的模樣,膚色白潤,容顏娟麗,依稀還能瞧出年輕時的花容玉貌,不是平兒是誰?

雪雁見她雖是跟著唐太太同至,但言行舉止落落大方,身邊也有丫頭仆婦跟著,身上亦是當下時鮮的綺羅綢緞,倒比唐太太還顯得氣派些,也難怪如此了,唐太太家雖然是皇商,到底比不得平兒自就在公府侯門裏長大,見的都是達官顯貴。

唐太太訝然道:“薛太太認得她?”

邢岫煙點了點頭,隨即看向雪雁,又看向臉上難掩詫異。

當初賈家敗落,許多下人都被變賣,問到平兒時,都被過路的行商買走了,再不曾想到她竟然會出現在這裏,且聽到自己驚呼,亦是坦然自若。

雪雁心中卻是一歎,唐太太是行商的太太,那麼就是平兒是正室了?

想罷,雪雁笑道:“好你個平兒,既來了,也不一聲,倒叫咱們吃了一驚。”

平兒含笑賠罪,道:“我今年才跟我們老爺進京,唐太太帶我來給太太賀喜,也見識見識,原沒想到竟是太太,若是知道,早該親自來拜見了。”畢,又問雪雁一家好,又問邢岫煙和賴家人等,但凡是認識的和不認識的,竟然一一問候,麵麵俱到。

唐太太笑道:“不曾想你們竟是舊識。”

雪雁和邢岫煙微微一笑,平兒過得好,她們也為她歡喜,自然不會平兒的舊事,平兒心中著實感激,待人散了,她反留下與雪雁敘舊,唐太太交代了幾句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