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人世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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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裏密密麻麻的蝴蝶全部朝我們撲來,悶油瓶抽出古刀在自己掌心劃了一道,頓時血流如注。本來朝我們撲過來的蝴蝶突然就像瘋了一樣到處亂撞,拚命想要遠離我們。潮水一般的蝴蝶大軍撲扇著翅膀亂飛,有一些細小的磷粉灑了下來。我們趁著這會兒空當跟著悶油瓶一路狂奔,黑暗裏什麼都看不清楚,我感覺心髒一陣狂跳,又不能停下腳步,隻能玩命的朝前跑。不知跑了多久,我感覺自己一雙腿都要斷掉了,悶油瓶他們停了下來,然後黑眼鏡“嘖”了一聲,小花拿礦燈一照,麵前的石壁上出現了一個小洞。

那洞明顯是被人炸出來的,周圍是一些碎石塊。有人先我們一步進去,就這麼闖進去勢必是要碰麵的。悶油瓶什麼話都沒說,徑自鑽了進去,小花示意我們跟上。

洞裏的的空間出乎我們的意料,不再是窟窿遍地,看那格局隱隱有一點墓室的影子。但是這墓室顯然沒有完成,大致上可以分得清一些形狀,像是剛剛修築了一點就被拋棄了,留下了一個粗糙的框架,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我們朝裏走了幾步,黑眼鏡撿了點碎石將那個洞給堵上,防止蝴蝶軍團飛進來。我們在一間相對完整的耳室坐下來,齊羽和悶油瓶走到角落坐下,我們坐在另一邊。回想起剛才的人麵蝴蝶,我仍然心有餘悸。胖子罵了一聲:“剛剛那是什麼?螳螂和蝴蝶的雜交品種?”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個東西,的確是充滿了詭異。我從未見過蝴蝶長著巨大的長螯,那雙翅膀拖著的身體更像是變異後的螳螂。我猜那種鱗甲摩擦的聲音就是它們長螯揮動時發出的響聲。翅膀上的人臉總讓我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我一直都對蝴蝶這東西沒什麼好感,大概是覺得它們長得實在是太鮮豔太漂亮了,我爺爺從小就告訴我,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是危險,鮮豔的蘑菇毒性最猛。

這樣想來,我頓時覺得肩膀上被那東西停留過的地方一陣不自在。想起它鮮豔詭異的樣子,更覺得不安。

胖子隨口道:“天真,我說那小蝴蝶什麼地方不停偏偏停你身上,沒看出來你還有香妃體質,招蝴蝶呐。”

我怒道:“你他娘的才招蝴蝶,那東西是蝴蝶嗎?是蝴蝶粽子差不多!”

林鍾卻在這時候小心翼翼的開口:“那位小哥好厲害,蝴蝶好像都怕他的血呢。”

我一愣,下意識的就去看悶油瓶那邊,發現齊羽正在給他處理手上的傷口,拿雪白的繃帶一圈一圈的仔細纏好,頓時心裏不是滋味。什麼時候他已經和我們劃分界限,不再跟我們一邊了?

胖子突然一拍巴掌,興高采烈道:“我想起來了,幸虧胖爺我早有準備。”說著就去翻我的背包,我莫名其妙,見他搗鼓了一會兒突然拿出了一條沾血的衛生棉,腦子“嗡”的一響:“我包裏什麼時候有這玩意兒的?”

胖子拎著那片衛生棉跟國旗一樣的抖:“我不是在你床頭那看見了麼?怎麼樣,夏天當驅蚊水管用吧?胖爺我我看這次上長白怕再遇上什麼蟲子就給你揣包裏了,以防萬一。”

小花狐疑的看了我們一眼:“什麼東西?”

胖子得意道:“小哥的血,我存的。”

林鍾這小子立刻就激動了,他說:“有了這東西,我們就不怕那蝴蝶了吧?”

胖子一拍大腿笑道:“別說是蝴蝶,就是粽子也得給胖爺我跪下!廢話少說,來來來,把這點血分了吧。”

我心說這東西要怎麼分,我們這邊這麼多人難道拿刀割碎了一人一小片,也太膈應人了。沒想到胖子從包裏掏出水壺,我一看就驚訝道:“你幹嘛?”

“拿水泡泡,”他見怪不怪的看了我一眼:“估計能泡一壺血水出來,雖然淡了點,自個兒抹點在身上還是能管用。”

我頓時就無語了,拿水壺泡衛生巾,這麼惡心的事也虧他想得出來。於是就道:“那玩意兒都多少年了,礦泉水還有個保質期,那血還有個鳥用。”

胖子動作一頓,想了想道:“有道理,”低頭琢磨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要不天真你去小哥那討點血怎麼樣,剛才看他流了一地,也勻點給我們分分。”

我聽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悶油瓶剛剛才把傷口包紮好,難道我又讓人家把傷口扯開擠點血出來。失血過多可是會死人的。我抬頭望了望他們那邊,齊羽正在和悶油瓶說著什麼,悶油瓶在一旁很安靜的聽,看起來異常的和諧。心裏頓時就一股煩躁,悶油瓶的寶血估計現在已經是齊羽專用血了,我好意思去討人家還不一定給。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胖子嚇了一跳,然後開口道:“天真你還真打算去討啊。。****幹什麼?”

握著的匕首劃進手掌,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我拿腳踹他:“還TM的傻站著幹什麼,老子的血也能驅蟲,拿碗接著!!!”

我說的豪氣萬丈,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形象高大了不少,有一種就算是千年女粽子也不在話下的感覺,跟救世主似的。就差一揮手深沉的來一句:“要有光。”

於是世界便有了光。

可惜這種感覺沒持續多久就被小花的一聲冷笑打斷了,他說:“這裏沒有碗,要拿衛生棉接著麼?”

仿佛一下子被扯回現實,掌心傳來清晰的刺痛感。這時候我竟然還不忘朝悶油瓶那邊看一眼,一看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過頭,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眉頭蹙得很緊,看起來像是在生氣。我暗罵一聲,心說原來悶油瓶每次放完血後的瀟灑都是裝出來的,都說十指連心,掌心劃破也是很疼的,再加上我是第一次幹這事沒掌握好力度,大概是劃得深了點,血流的止也止不住。於是就大吼一聲:“快點接,老子快TM疼死了!”

胖子這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沒拿衛生巾來接,反而是從包裏掏出了一卷繃帶:“快坐下!那個誰,你不是醫生嗎,過來包紮!”

我坐在地上,有點茫然的看著林鍾往我的手上一圈一圈的纏繃帶,完了還獻寶似的打了個蝴蝶結。我現在一看見蝴蝶就犯堵,正想要他給我拆了就聽見胖子在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說:“天真,你這是幹什麼?”

“什麼?”我有點不解的抬頭看他,胖子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的血也能用,但是能用也不是你這個用法。兄弟不是拿來當槍使的,再說你充其量就是個玩具槍。你看你現在,浪費繃帶不說,我們的抗生素本來就很少。”

我被他說的一愣,心裏卻暖了起來。我知道他在告訴我,我們是兄弟,不存在利用一說。如果他的安全要以我的性命為代價,那大可不必了。

小花拍拍我的肩膀笑了笑:“你的血,可比啞巴張的值錢多了。我們舍不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黑眼鏡指了指地上留下的一攤血跡:“這裏的怎麼辦?”

我想了想,一拍手道:“不能浪費,阿染,過來,叔叔給你塗指甲油。”

2

我們被蝴蝶大軍追到了一個半成品墓室中,大家決定原地休息。前半夜悶油瓶守班,後半夜黑眼鏡輪流。我實在是累得要命,吃了點東西就開始打盹。

睡了不知多久,我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無煙爐發著微弱的光,周圍除了胖子的鼾聲一片寂靜,而悶油瓶就坐在火光前,靜靜的看著爐子發呆。

我小心起身免得驚動其他人,瞥了一眼表發現才淩晨兩點不到,看來悶油瓶一直就這樣守著我們。我一下就覺得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這兩年我頻繁失眠,上長白之後卻意外的一次也沒有過,想來大概是心病了。

他看見我起身,一下子跟著站了起來,眉頭皺得很緊。我連忙擺手,一邊走一邊輕聲道:“我去放水。”

他的動作鬆下來,又坐回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急著找地方也沒管他,看見不遠處有個狹小的耳室就鑽了進去,雖說大家都是男人,但是在悶油瓶麵前做這種事情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耳室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中間空了一大塊,向後延伸的地方又連接著另一個耳室,我不敢走遠,就在角落處停下來,解開皮帶痛痛快快的放了一通。

整理好後我準備出去,目光無意間瞥到旁邊石壁的狹小縫隙間有個人影,我立刻就緊張起來,這人是敵是友或者是粽子,現在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總不會是好事。

我一手握緊兜裏的槍,準備一旦幹起仗來就還不留情的給他一梭子,另一隻手捏著礦燈。腦子飛速轉了起來,現在我是應該退出去找悶油瓶還是走上前去看個清楚。不對,我剛才在這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礦燈的光又這麼亮,如果是敵人,完全可以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直接幹掉我。現在沒動靜,要麼是我眼花,要麼這玩意兒根本就不是個活物。

膽子霎時間大了起來,比起那些心思詭譎的活人,我更願意和死人打交道。他們沒什麼花花腸子,對我也構不成什麼巨大傷害。

我提著礦燈慢慢朝那個身影靠近,靠得越近越看得出那的確是一個人穿著滑雪服的人,背對我站著一動不動。我本來想著要不要禮貌性的打個招呼表示一下友好什麼的,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抓麵前那人的衣服。那個人也站得不穩,“撲通”一聲就被我扯翻在地,和我一起狠狠摔了一跤。

這一摔,那人直接就撲我身上了,和我臉對著臉,這一跤摔得不輕,我手裏還抓著礦燈,隻覺得貼著自己的身子冰涼僵硬的要命,心裏一緊,看清楚後就“哎呀我的媽呀”叫出聲來。

那是一個死去多時的中年男人,登山服下的身體就像幹枯的老樹皮,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膚緊貼在骨頭上,凸起的關節十分突兀。最可怕的並不是這些,我看見他的臉呈現出一種幽幽的藍色,就像是從內而外發出的藍光,極其惡心。他的眼珠已經完全凸出,簡直像是下一秒就會從眼眶中脫落。兩隻眼睛和整張臉完全不搭調,就像是兩隻大白雞蛋鑲嵌在一張藍色的皮膚上。那已經不是一張人類的臉了,我看到那雙眼睛的第一感覺,就覺得像極了蒼蠅的兩隻複眼,巨大且恐怖。

心裏一緊,腦子裏來不及多想就一把推開那玩意兒,心說是遇到極品粽子了。

但是那東西隻是順著我的力道滾了兩圈,沒有起身撲向我的動作。我握著槍等了半天,準備一有動作就先放一槍再往回跑,結果過了許久都沒反應。

看來隻是一具死屍,我的心放下來,強忍著惡心伸出腳撥了撥那人的身體,沒想到竟然發現他身體兩側的滑雪服被劃破了兩道巨大的口子。那裏的皮膚散發著詭異的藍光,周圍的衣料都是染上的血。

我蹲下身子查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這人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除了腰側兩端。身體裏的血肉似乎全部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副皮囊和骨頭,真他娘的像吸血鬼的手法。我自然是不相信他是被吸血鬼吸幹血液而死,他身體泛著的藍光詭異的過分了,像是中了毒。

中毒?

我感覺自己腦子裏好像閃過了些什麼東西,快的讓我抓不住。但是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十分的強烈。在這裏呆的越久就越是不安。他娘的人怎麼就成了藍色的呢?這裏的人是藍血人標本?

不對,呸,什麼玩意兒能吸血,能把人身上劃開巨大的口子,還能給皮膚染色?

我正糾結的時候,突然感覺腦後傳來一陣帶著腥氣的冷風,下意識的就偏頭躲避。然後馬上回過頭,我的麵前正直立著一隻兩米多高的東西。它搖擺著腦袋,巨大的粉紅色口器裏是深深的倒刺,長長的觸須幾乎要伸到我臉上來了。

我愣了兩秒,直到看見它背上卡車一樣大的人麵翅膀時才反應過來,我CAO!那是一隻超大巨無霸人麵蝴蝶!!我在那一刻突然明白死屍腰側的傷口從何而來,被兩隻大螯插進身體可真TM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