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若即若離的曖昧(1 / 3)

在桑亦軒二十多歲的時候,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幾乎每晚都在酒吧俱樂部廝混著,和紀微然劃拳喝酒,和美女們調情。玩到意猶未盡而酒吧已經打烊時,還會左擁右抱著美女們到自己的工作室繼續喝酒跳舞。

那年的白色情人節很冷,冷到如果一個人站在外麵三四個小時,走起路來也是哆嗦著的。白色情人節的重頭戲永遠都是女生手中的巧克力,那天從早上開始,桑亦軒工作室的長桌上堆積著的不是陶器,而是像座小山一般的各式各樣的巧克力。

那天晚上,當桑亦軒也就左右逢源地攬著美女們回家的時候,發現了站在門口的莫秋涼。這是上次演戲後他們的再度見麵,雖然非桑亦軒所願。站在鐵門前的她身子顫抖著,不停地跺著腳,還摩挲著手掌,這小妮子這麼不注意身體,這種鬼天氣在門口等了自己這麼久?沒來由的,他心底有火苗在躥升,連帶著說話的口氣也很差:“秋涼小姐,這麼晚了,來這裏有什麼事嗎?我不喜歡女生沒事來找我的情況。”

看著左擁右抱的他,秋涼原本晶亮的眼底那期待的火苗已經熄滅了一半,當聽到他用這樣蠻不講理還帶著嘲諷的口吻和她說話時,她隻覺得如此這般傻傻地等在門口的自己是那樣的自取其辱。

要走嗎?她緊緊握著手中提著的禮物,猶豫著。

就在這時,桑亦軒懷裏的一個美女開口說道:“亦軒,我看這位小妹妹是想送巧克力給你,今天不是情人節嗎?”

“嗬嗬,那就進來吧。”另一個美女順勢就拉起秋涼的手,拖著她走入了桑亦軒的工作室。

可當秋涼看著那堆積成山的巧克力時,突然覺得自己手中的禮物猶如千斤頂,她幾乎都提不起來了。滿心歡喜地親手製作巧克力,表達著對學長的感謝,還有心底萌生的小小火苗,總是希望著能夠看看他,那就好了。

可是她突然覺得來錯了,看著兩個美女姐姐像是自己家地按開了音響,嬉笑著,瘋鬧著,桑亦軒客隨主便地進去內室泡茶,秋涼的心被硬生生地劃上了一刀,那樣縱情的世界原來真的不屬於自己。她像個自卑的醜小鴨站在美麗的天鵝王子、天鵝公主前,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拚著最後一絲的理智,維持著最後一點的自尊,在桑亦軒端著茶水從裏屋走出來的時候,莫秋涼彎腰道別:“很抱歉打擾了,我先走一步了。”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工作室。

天氣是那樣的寒冷,呼出的氣甚至還能看見暈暈的白霧,如果此刻落下眼淚的話,是不是就會凝結成冰呢?秋涼拚命忍耐著,快步向前走著,可猛然一隻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所有的動作。

“所以說俗氣的女孩子就是麻煩。秋涼小姐,上次我們隻是演戲,希望你不要誤會。”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絕情到了盡頭。

她沒有回頭,緊緊地咬著下唇。手上卻猛然一輕,他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個在秋涼小姐找到自己的靈魂伴侶前,就先寄存在我這裏吧。謝謝你哦,秋涼小姐。”

桑亦軒記得那次秋涼從頭至尾都一個人背對著他站在青石板上,肩膀隱隱抽痛,但就是沒有回頭。那背影落寞,那身子單薄,他心底也隱隱抽痛。而那份巧克力,她從來都沒有找他要回過。

後來,有意無意的,秋涼在避著桑亦軒,桑亦軒亦然。每次在工作坊門口看到那道駐留的背影,猶豫著該進該退,他都默默無語地靠在角落的牆上,等她離開了再走。直到那一次,他沒有看到莫秋涼,而鏤花的鐵門旁,一個綠色的紙袋安靜地呆在那裏。

無聊,善良小女生的把戲啊!拿起袋子的時候,桑亦軒嘴邊盡是諷刺的笑容。打開來一看,裏麵是一套咖啡色長手套,毛線織的。他拿起來摸了摸,廉價的毛線卻有著別樣的溫度,溫暖極了,那一刻他竟然有些貪圖那樣的溫暖。

仔細想想,從出生到現在,那兩個不稱職的父母好像從來都沒有為他做過什麼,他也很少收到親手做的禮物,除了……琪露。想到這個青梅竹馬,桑亦軒眼底的光彩暗淡了下去,連帶著,手中的長手套也悄然落了地,一如他所輕賤的村姑的小小愛戀。

他一直以為隻要采取不回應的態度,就能讓莫秋涼知難而退,卻不知道那一天那個女孩是從哪裏得來的勇氣,眼神晶亮,目光堅定,口吻堅決地說著:“學長,請和我約會吧。”

約會?!誰不知道桑亦軒約會對象的“三不原則”,不和善良的女人交往、不和天真的女人交往、不和朋友圈子裏的女人交往,當善良,天真和頂著皇甫峰女友的好友的頭銜出現,莫秋涼想要和他約會,這世界真的是神奇了。

其實這個世界真的很神奇,因為不久以後,是他桑亦軒自己打破了這個原則。

酒吧裏充滿了人聲、音樂和酒,秋涼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踏進除了咖啡店之外、超過十二點還在營業的夜店了,而今天她之所以會到這裏來完全是被架著來的。

其實今天是她二十九歲的生日,但她自己都忘記了,顯然樂寒也是。一整個下午兩個人都沉浸在九年前所發生的一切中。從去了英國,到見到桑亦軒,再到見到了桑家掌門人桑老太爺,再到回國後見到皇甫集團的女當家人,樂寒聽得是毛骨悚然,秋涼卻覺得是恍如隔世。

“小秋,你不該這樣子的,你不該這麼委屈的。怎麼可以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幸福?”樂寒握著她的手,眼底滿是愧疚。

秋涼隻是笑,渾然不在意,“小寒當年可以為了我離開皇甫峰,我也不過是做同樣的事情,誰叫我們是好姐妹呢?”

後來她們就分開了,遠遠地看著桑亦軒,那是個小小的意外。等到秋涼趕回辦公室的時候已是下班時分,眾人都還沒有走,臉上都是興奮的神情,她有些好奇,難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嗎?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同事們架到了酒吧,原來,他們瞞著自己辦了這場慶生會。

“秋涼,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大家敬你一杯。”羅潔領著眾人端起酒杯向秋涼敬酒。秋涼微微一笑,舉杯回敬眾人。

接下來同事們像是約好了似的,采取了車輪戰術,一個接著一個向她敬酒。

“秋涼,祝你生日快樂。”

“秋涼姐,我祝你生日快樂,早點把自己嫁出去哦。”

“……”

礙於同事們熱情的祝福,秋涼隻得一次又一次地將杯子舉到了嘴邊,仰頭喝幹杯中酒,這樣接二連三的敬酒,讓酒量不佳的秋涼有些招架不住,頭已經開始有些暈乎乎的,正想開口求饒時,突然有人起哄道:“不如讓壽星唱首歌吧。”

“好啊好啊!”大家唯恐天下不亂地跟著拍手。再一次,秋涼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架到了酒吧的舞台上,一隻長長的麥克風固定在她身前幾米處。

“秋涼,來一個,來一個……”嘩啦嘩啦的呼叫聲在舞台下響起。秋涼反應慢半拍地看了眼同事,傻傻地一笑,鮮少喝酒的她在又快又急地連灌了不知道幾杯酒後已經開始覺得有點熱、有點暈了。

唱歌……對,要唱歌,唱什麼呢?她習慣性地抬起頭,二樓的包房被屏風擋著,似乎每家酒吧都喜歡這樣的設計。曾經她也自告奮勇地希望他和自己約會,但可想而知地被拒絕了。但某一天他又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紳士般地彎腰,問她:“秋涼小姐,上次你說的提議有效嗎?”

她睜大著眼睛愣在原地,後來被帶來了酒吧,去了二樓的包廂,縱然是有屏風擋著,美女們還是一點都不矜持地進來和他打招呼,更有甚者就坐在了他的身旁,那時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整整三米遠的距離,這就是他所謂的約會嗎?她不知道該哭該笑,一個人默默地離開,可在酒吧門口他又追了出來,語氣嘲諷地說:“如果你連這些都不能接受,就不要跟我說什麼約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