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毓?”
裴毓低道:“那麼短。”
他這副模樣居然是有些可憐。
過了一會兒,他眯著眼睛靠在了她的肩頭。
糕點撤下了,楚鳳宸忽然聞見了一絲酒味兒,頓時失笑。裴毓往常是千杯不醉的,大概是故人相見被灌酒了吧,所以現在他是醉著的?怎麼有人酒品都好成這樣?不過既然他已經醉了……楚鳳宸心跳亂了幾分,輕手輕腳把裴毓扶了起來,湊近了看他的眉眼,越看越近……
裴毓朦朦朧朧睜開眼睛,似乎是警覺了,看見是她又眯了起來。
宸皇陛下頓時懸崖勒馬,狼狽地抱住他傾倒的身子。
可是……還是想占點便宜啊。
宸皇陛下醞釀了好久,輕輕把攝政王放到了梨花木椅上,小心地伸出了一根指頭,碰了碰他有些過長的眼睫。
裴毓眼睫輕顫,艱澀地又睜開了一點點眼縫兒。
楚鳳宸站在椅子前屏住了呼吸,握緊拳頭,輕輕俯□,溫熱的唇輕輕觸上他的。
酒香中,她閉了眼睛。
“你聽話一些,第二個十年,第三個十年,一直到牙齒掉光了的十年,朕都屈尊陪著你。”
這話,當著醒著的裴毓她可不敢講的。不過現在嘛,她在他的肩頭笑出了聲來,恍然驚覺剛才的冒失之舉,紅著臉尷尬地出了門喊聞綠。
在她身後,一直眯著眼睛的裴毓闔上眼睛,張了張口,用微弱的氣息輕輕答了一句:
“好。”
*
裴府的日子出人意料地平靜。
楚鳳宸的心卻一直沒有真正地平坦,她雖然不知道裴毓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可是也明白究竟要多大的力量權衡才能維持著這平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和寧公主住在裴府絕對不是什麼非常隱蔽的事情,而沈卿之是一條隨時會咬人的毒蛇,在皇陵中他吃了虧,卻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出手,這其中又不知道牽扯了多少利益關係。
大概是因為裴毓蘇醒,裴黨的羽翼又漸漸豐滿起來,在朝堂事上步步相逼的關係。皇陵事變後沈卿之宣稱和寧公主勾結叛將與輔政大臣顧璟囚禁了當今皇帝,可是沒過幾日,他就宣稱皇帝已經找著了,隻是當今聖上身體虛弱,故而罷朝了兩月,潛心休養身體……
楚鳳宸靜靜聽完聞綠在街市上探聽回來的消息,在裴府的花園裏笑彎了腰。
沈卿之事事都算得精巧,可是偏偏把裴毓漏算了,這可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她在裴毓的書房裏看遍了每一隻風箏後無聊得很,取了一個空白奏章,一字一句細細謄寫,半個時辰後把一份言辭懇切的奏章送到了裴毓的手上。
“瑾太妃生辰?”
“是啊,”楚鳳宸眯眼笑,“太妃生辰年年都辦,今年有西昭來使特來賀壽,理應更加盛大些吧?”
“你想做什麼?”
楚鳳宸咧嘴:“祝壽呀。”
此一時彼一時,朝堂上的事向來是在明方劣勢,在暗方得勢,現在沈卿之大概隻盼著天下太平後宮歌舞升平瑾太妃變成啞巴,好讓他可以專心一點點瓦解裴毓的勢力。這種時候不給他添點兒亂,不是太虧了麼?
裴毓笑了,道:“我來清掃,你來添亂,倒也算合作無間。”
*
三日後,楚鳳宸在裴府的前廳見著了傳說中的西昭來使。在見來使之前她考慮了許多,最終還是聽從了裴毓的建議,換上了一套女裝去了前廳。女扮男裝登基為帝,別國中官員知道了會遭殃,被一個十年前企圖進犯燕晗的國度來使就更會遭殃了。與其為宸皇陛下找一個在宮外的借口,不如一開始就以和寧公主的身份見……
楚鳳宸為見麵做了失足的打算,精巧的妝容,得體的衣裳,還有渾身的戒備——可是,當她來到王府前廳卻發現撲了個空,聞綠在廳中等候,說是王爺與來使去了後花園。她於是滿懷疑惑去了後花園,看見所謂的西昭來使的時候,卻發現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裴毓身著便裝坐在後園亭榭的石桌前,他身旁坐著的是一對男女。男子看模樣大約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而女子稍顯年輕,三個人麵色融洽,時不時說著話兒。石桌上擺著一些家常的點心,還有一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