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曾這麼後悔,於是真心希求他的原諒。
“沒有關係。”他的傷,在一次次旅行中,在一次次思念中,在這裏一次次療傷中,已不再如當初那麼疼痛難耐。看她羞澀微笑承認她與他的關係,縱使她沒有親口說出她仍愛他,但這也夠了。他俯首吻住她的唇,表達他的喜悅。
歡樂的手風琴聲從各處飄來,輕快悅耳的歌聲和著包圍相吻的兩人。從彼此交互的目光中,他們隱約看到樓上樓下街道上,笑嗬嗬的人群。
“喜歡這兒嗎?”火霆擁著捧月,繼續同周遭的人們打著招呼,向著街道的盡頭走近。
“太喜歡了!”笑彎的唇角訴說她的開心與開懷。
“那,喜歡這棟房子嗎?”火霆停在一棟白色洋房前站住不動,用眼神詢問捧月的意見。
“這是——”純白的房屋,歐式的浪漫,非常家居的風格。
“如果你喜歡,就住下來。”火霆打開大門,以主人的姿態在前方表示歡迎。
“多久都可以?”捧月太開心,期待地問。
“隻要你願意。”太滿意於她的回答,火霆拉著她向屋內走去。
“先生。”還未等他動手開門,門像有所感召般自動大開,門口處是位仆從模樣的人。
“湯姆。”因事先已通知他要來,所以對他的迎接他不太驚詫。“進來啊,站在門口幹什麼?”受這裏氣氛感染,他並不是個嚴肅的主子。
“先生。”名喚湯姆的人仍不為所動,畢恭畢敬地低頭再次道。
看此情景,捧月都明白他是有話要說。
“誰來了?”火霆好心情漸退,開始有不祥的預感。
“是勞拉小姐。”先生現在最不願見到的人。
“她怎麼來這兒的?”並不是責問,但他低壓的語氣讓仆從一陣瑟縮。
“是我逼瑞奇說的,以他母親作要挾。”捧月熟悉的傲慢聲音從湯姆身後傳來。是那個金發美人!
就知道她沒那麼好打發!火霆懊惱自己粗心,他清楚勞拉家的能耐,讓她捉住要挾的要點。瑞奇是個孝子,他沒法怪罪他。守著寡居的老母。這對無父無母的他而言,既是刺激也是欽羨。
“我沒有允許你踏入這房子裏一步。”瑞奇被逼讓步並不代表他就會妥協。
“憑你我之間四年的感情,我就沒有這份資格嗎?”金發美人勞拉顯然動怒了,矛頭轉而指向捧月,“那這個你萍水相逢的女人就可以?”
他們一直以西班牙語交談,外語破破的捧月壓根不懂他們在吵什麼,隻知兩人都很生氣。現在對上勞拉恨意滿滿的眼,她要是再不懂事情與她有關她就是傻子。
“要比感情時間長短是嗎?”火霆冷冷一笑,“我和她相愛已有十四年。”
“胡說!”勞拉不可置信地搖頭,“你——怎麼可能!我和你在一起時你從未曾和任何一個舊情人聯絡!”
“我會把這句話當作讚美收下。”是否可以當作優秀情人的標準?火霆不甩她假意快哭出的臉,“第一,在我和你交往時,我有和別的女人聯絡,但我想這與你無關,第二,我是否同時和別的女人交往,用不著向你報告吧?!”
火霆不覺火氣上揚,挽著捧月的腰,無視勞拉的存在,直接越過她向屋內走去。原本來時路上帶來的好心情全都煙消雲散。
“我的話已經說完,你也可以滾了!”他無情地下逐客令。
對他的絕情,勞拉一臉不可置信。“你就不怕我毀了你的事業?!”她狂叫。
“如果一點小挫折就把我打敗,我還算是火霆嗎?”他相當自信自己的能力,“再說,你動得了嗎?”擺明不把她放在眼裏。“還不快滾!”耐心已告罄。
“寧捧月小姐。”勞拉眼眸一轉,決定挑軟柿子下手,改口用英文一字一句道,“天色已經這麼晚了,雷先生卻讓我此刻回家,倉促之下,我——”她咬著豐厚的下唇,無比可憐。
她的話,捧月都聽懂了。她抬頭望向火霆,遇到他怒氣的眼。她也很介意她與他的關係,但,勞拉說得沒錯,現在確實不適合往機場趕路。她注意到這是個小城。“火霆……”想到勞拉曾經在宴會中悲傷的雙眼,同是女人,同有一顆愛人的心,她心軟了。
為什麼勞拉的開口請求會換來捧月的支持?火霆不理解地怒瞪勞拉,對捧月則是無奈地一歎。“湯姆,兩間客房。”語畢,轉身向樓上而去。
SHIT,還以為今晚會有一個甜蜜之夜呢!
在火霆懷中醒來,既幸福又有些不知所措,尤其當他輕吻上她惺忪的眼瞼時,捧月立刻擋開他拉起被角掩住潮紅的麵頰。
“捧月——”欲求不滿的火霆低聲央求著。體諒她昨夜辛苦,他此刻不求什麼,隻求一吻而已啊,連這點小要求也不肯滿足他嗎?
大男人就是大男人,哪能明白小女兒家的嬌嬌心思。捧月恨不得就在被子裏賴一輩子,也不好意思此時抬頭麵對他。
他與她,使昨夜一切都不一樣了哦!這新的開始,她還沒作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連呼數聲,火霆見她仍不願出來,隻當她哪裏不適,“怎麼了,捧月,是哪裏不舒服嗎?”關切地就要強行拉開被子。
死死抓住被沿的捧月哪裏肯放手,於是乎,一大早兩個大小孩就在你拉我扯,對象是一床被子。
“咦,你窮得連被子都當得隻剩一床?”
門口不知何時跑來了潤心,看到此情景,不解其意。
“潤心!”沒想到會聽到她的聲音,捧月更沒臉出來,身子蜷成一團,往裏縮得愈深。
火霆尷尬地停手,立在床角,抓住被子的手,不知是該鬆還是緊。“呃,早啊。”
“早,早。”潤心神經大條得還沒發現不對勁,“今天沒有早餐供應嗎?我好餓哦!”若不是貪吃火霆妙手做的早餐,她才舍不得一大早從暖暖的被窩中爬起來。“哦,對了,你們兩個在家也太大膽了吧,門都沒有鎖。”
“真的?!”火霆真沒想到,難怪潤心能夠進來。也是,昨夜,他們真的一點防備也沒有,事情就這樣順其自然發生。“我去做早餐。”
聽到門關的聲音,知道火霆已經出去,鬆口氣的捧月從被子中露出頭來,大口大口地呼氣,好悶哦!幸虧火霆走了。
“潤心,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她又羞又笑,情不自禁抱住潤心的腰,笑容中有一大半實質是對甜蜜的滿意。
“救星?!”潤心當然聽不明白,“火霆的早餐才是我的救星呢,我都快餓死了,哪像你這麼好命!”
捧月掀開被子,正欲下床,被潤心一聲怪叫給定住。
“這是什麼——”潤心睜大雙眼,發現新大陸般指著床單上一塊紅漬。剛才被子遮住她沒看到,現在她可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啊!”蠢蠢的捧月驚呼一聲,以全身壓向被子蓋住罪證,妄圖掩飾已發生的事實。
欲蓋彌彰。潤心斜眼冷睨捧月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低垂著頭,“不要告訴我你們昨夜木已成舟……”
她不是存心對好友有所隱瞞,隻是她不知如何開口,既然她如今問起,她也就照直答。捧月乖乖點頭,不敢否認。
潤心頓時嚇得張大嘴。捧月被火霆吃了?!昨夜,捧月被火霆吃了!
這就是她要火霆留下的結果?原目的不是要她嚐到生活之苦主動放棄的嗎?出錯了,計劃哪裏出錯了?
“火霆!”一聲淒厲高叫從二樓遠遠傳來,反應過來的潤心在樓上手忙腳亂,“我要殺了你!”
當然,潤心不可能殺得了火霆,因為抓住她弱點的火霆用兩個月的免費早餐換來捧月的賣身條約。
“喂!”坐在捧月後座的潤心義氣地踢踢她的椅子——捧月一邊上課一邊打著瞌睡,“快醒醒,老頭來了!”
太遲了!“寧捧月,你昨夜太累了嗎?”老頭——滿頭花白的嚴苛中文老師——揮舞著教鞭麵色猙獰地冷道,“還是我的課太難聽讓你想睡覺?”
喝!怎麼連老師也知道她昨晚幹了什麼好事?睡得糊裏糊塗的捧月腦子轉得比龜速還慢。“是很累。”
不僅是因睡眠不足引起精神上的疲勞,她全身也如同被重型機車輾過一般,每一塊骨骼都在呼痛。
真的好累哦!
“還好,不是因為我的課太難聽。”教齡很長的中文老師頗為自負地獰笑,正欲下達下一個命令時,被捧月突來的一句嗆得連連咳嗽。
“可您的課也確實不好聽啊。”這真的是實話實說。上節課是風趣幽默的數學老師的課,她還可以勉強打起精神聽聽講,現在,兩相對比,她是熬不住 。
“你——”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說話,更沒人有膽指責他的課難聽,“給我站到教室外麵去!”
從頭到尾都不是很明白的捧月摸摸鼻頭,乖乖向門外走去。她剛才有說什麼嚴重的話嗎?
“還有你,蘇潤心!”捧月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讓他發不出大火,隻得再找個替罪羊。
關她什麼事?潤心可憐兮兮地站起來,不明白黴頭為什麼會觸上她。
“你剛才踢得舒服啊?”
慘,通風報信被看到了。自知理虧的潤心頑皮地吐吐舌頭,偷偷為四周向她豎大拇指的同學送個笑容。
“你——”
“我知道,我去門口站著好了。”舉起雙手投降,不等老師說完懲罰,她自顧自地走出門。也好,反正老頭的課很難聽,就算她現在不站著,待會兒肯定也會困得睡著。
“潤心,你怎麼也出來了?”看到好友也低著頭作沉痛狀出現,捧月依舊沒想清楚前因後果。“上廁所嗎?”
上你個頭啦!無力地給她一個白眼。“剛才表現得不錯哦,說出我們廣受壓迫的同學的心聲,我代表全班同學對你直言不諱的行為表示衷心的感謝。”
“哪有。”難得受潤心的表揚,捧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你還沒告訴我你幹嗎要站在這兒同我聊天,你不去上廁所嗎?”
她聰明伶俐、美麗大方的蘇潤心怎麼會交到這麼個迷糊的“匪類”?
“喂,你們昨晚有沒有做保護措施。”懶得再跟她攪下去,她岔開話題。
聽話跟著潤心思路走的捧月不疑有他,“保護措施?”
就知道她聽不懂。“有沒有戴安全套?”
“小聲點!”捧月瞬間激動地捂住潤心的嘴,“這種話你怎麼也——”她羞得說不下去。潤心怎麼說到這個上麵?!
“唔唔唔……”被捂住嘴的潤心仍不忘發揮嘴巴的功能拚命掙紮,妄圖說些什麼。
“你要答應我小點聲我才放手。”不忍心好友一副“你饒了我吧”的可憐相,捧月心軟地退一步,見她不住點頭,才鬆開手。
“小姐,你不會是想懷孕之後再考慮這個問題吧?”潤心表情漸漸嚴肅。
一想到因為昨夜可能會懷上火霆的骨肉,捧月自己都呆住。“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隻要性,不想將來,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學會保護自己。但,捧月,就算你是認真的,我還是希望你現在不要懷了孩子,因為不僅會為打掉孩子而痛苦,也會為自己年輕的身體帶來傷害。這種超負荷的戀愛遊戲,不是你們玩得起的。”
若沒有好友提醒,她真的不會想到這點。她隻是認為兩情相悅,自然而然發生關係,並不討厭。而在快樂的背後,還有如此複雜的事情需要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