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荒涼(1 / 2)

夜色如水,風如洪,半月斜掛星希少。

夏風帶著暖意吹拂著這一座殘破荒蕪的院子,此內雜草叢生,野花滿地,最高的草葉竟瘋長到了人的腰脊之高。

風空蕩蕩的帶著鬼魅一般的吼聲刮來,引得所有草木彎起了腰,發出嘩嘩嘩的悲鳴,被風壓彎了枝條的枝葉在夜色中更顯慘老。

此時,一襲月色薄衫依坐在門檻上的滄海隻把頭靠在破舊的門板上,雙眼空洞的望著眼前呼嘯而過的風,表情麻木。

夜風吹入骨,雖暖卻無力。

風刮過她那失了靈魂般的臉龐,拂過她那糾結著的發絲,直至湧入她那單薄的身子骨裏。

月色隱暗,暈染出了她那張素白的臉,偌大荒廢的院內,就她隻身一人孤寂著獨坐著,麻木著,空洞著,安靜的令人感受不到她的呼吸,就那樣坐著像極了一具死物。

直到良久,才能略微的發現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球轉了轉。

坐到麻木了,雙腿直不起來,她才轉過神來,淡淡的看了眼雙腿,最終還是搖搖了腿拍了拍,撐著門板支起身子,轉身入了房內。

生活已經是另一番模樣,不再從前。

每天,她總是這樣告誡著自己,時刻的警告著自己。

對於,一切,她並未作出反抗,在管家把她帶到這座偏院內鎖起來的那一刻,她便明白著一切,那些逝去的,已經無法挽回,也明白孫禦庭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的自己,在她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後……

可對此,她竟然無用到毫無怨言,隻恨自己當初瞎了眼,隻恨自己當初的心意竟是如此執著,更恨自己的執念。

借著這裏,她也在懲罰著自己,懲罰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可饒恕的罪過,懲罰著自己當初的決定,懲罰著自己放棄的一切。

這裏,她不覺不好,起碼安靜,安靜到與世隔絕。

屋內,點著一根殘燭,那紅色矮小著正被慢慢的融化的紅燭,正用著自己小小的身軀,點亮著整個小小的室內。

這個簡單到破舊的室內,裏麵充滿了一股子的發黴味和難聞的灰塵味,連著晚上躺上床上,那股子味道還會不斷的傳入滄海的鼻腔內,強迫著使她不會呼吸。

狹小的床就是用幾塊木板組成,上麵鋪著單薄的被子,屋角的各個梁上都布滿了厚重的蜘蛛網。

房內靜謐的可怕,偶爾還能聽到許多怪怪的聲音,滄海知道那是在老鼠準備出沒了。

來這已經三天了,這三天,出了每日三餐下人送來的一飯一菜後便再也沒了人聲。

每天,能做的,無非便是搬著板凳,安靜的坐在院子裏的陽光下曬曬太陽,然後感受著夏天的腳步,一日日的數著日子,看著樹下倒影出的斑駁影子,總想著到了秋天,等到了那滿樹的綠葉變黃,等到那草葉便黃,等到了野花謝了,等到了那漫山遍野金黃一片時,她的孩子便會下來,到了那時,她便不會再是一個人,最起碼,還有個與她骨肉相連,血脈相連的孩子。

隻要一想到她肚子裏的孩子,她便更顯悲哀,伸手撫上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隔著肚子,她明顯的摸到了孩子的心跳聲,那咚咚咚的聲音,令她欣慰也令她悲傷。

孩子會令她不自覺的想到那天發生的一切,想到那刻骨的傷痛,想到那致命的一擊。

那一刻,當她毅然決然的帶著悲戚的憤恨,拔下他送她的銀釵親手刺入他的心髒喝著他的鮮血時分,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疼,就在那種絕望到哭泣時分,她的肚子第一次動了,在她死死的喝上他的第一口血時,她的肚子動了,有了生命的跡象,也就是那時,平生第一次,她感到了自己生為母親的榮耀,也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