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雖然窺破了對方法術,將這金烏真身化身區分開來,可是卻也發現對方已經將那具金烏屍身內的力量不顧後果地盡數激發,隨時可能爆發出來,席卷一地一國。

就算陳浮生手持法寶,以他當前的境界修為最多不過顧及一處,需要立刻作出取舍,到底是今日將這金烏斬盡殺絕,還是先將那具屍身控製住免得傷害了萬千無辜性命。

對於陳浮生而言,兩者並不需要考慮,就可輕易作出抉擇。

除非那第六魔王轉世的少女願意與陳浮生摒除前見,勠力同心,方有可能做到根除後患。

隻不過……

陳浮生看看那少女神色,即使被陳浮生揭穿本來麵目,那少女卻是一臉懶洋洋神色,顯然比起追殺已經惶惶如喪家之犬的高冠男子來,她還是對於陳浮生更感興趣。

隻是陳浮生也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篤定麵對手握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的自己能夠戰而勝之。

莫非對方打定自己出手之時趁機偷襲的想法,如果真是這樣,就不要怪陳浮生看這位第六魔王轉世的少女不起了。

足尖一點,陳浮生身形已然縹緲而起,撕裂大氣筆直一線向著那具沒了法衣遮掩後頓時顯得死氣沉沉的金烏屍身而去,手上一拋,那件落至手中的法衣已經再一次脫掌而出,先於陳浮生再次向著那具熱意翻卷,燒灼得空間現出微微虛幻之意的金烏屍身罩去。

法衣在空中便自分解開來,變為數百上千根玄色翎羽,黑中隱現紅光,憑空漲至三尺長短,漫遊走盤旋,然後同時一定,徹底停下,分布在那屍身十方八麵。

每根翎羽尾部,都自係有一根在虛實間不斷轉化的纖細絲線,借著這絲線勾連牽引之力,這件法衣已經被陳浮生臨時祭煉成為一座大陣,封禁住虛空。

大陣之外,又有那柄法錘放出的無量淨琉璃佛光緊隨而來,披拂在外,一內一外,互為表裏,兩相結合。原本被燒灼出陣陣漣漪的虛空立刻就自平複下來。

遁光一滯,在陣外停下身形,陳浮生探出手掌放在緩緩流轉的淨琉璃佛光之前,稍加感受一下其中情形,神情就是一鬆。

運起一道法力,將琉璃錘挪移至至大陣中心,感受著原本有些散亂的陣勢登時嚴整起來,陳浮生踏在佛光大陣之上,轉頭看向那遲遲沒有動手的少女,好奇問道:“先前你我二人聯手對陣這金烏轉世身,道友尚且出手偷襲我,怎麼這次卻白白浪費了這大好機會。”

重新召回那柄油紙傘,白色鴉頭襪下木屐緩步輕點,少女翩然行至那條氣運蛟蟒之上,細眯起好看眼眸,側頭看向陳浮生道:“我已經大概知道你道行境界多高,就算沒有那件法寶護身,也不可能輕易重傷你,更何況有了上次教訓,你這次也不會如此輕易讓我得手,既然這樣,奴家又何必白費氣力。”

纖細瑩潤如蔥白的手指下垂,在眼前那條相對於自己體型足足數十倍有餘的龐然大物,少女眼神頗為痛惜,然後抬頭看向陳浮生時已是恢複盈盈笑意,“你想著用陣勢困住這金烏屍身免得將其斬殺之後,餘火蔓延江戶,造下無邊殺孽,我也要先將那支神箭徹底解決。你我二人暫時都空不出手,即便是鬥法,也不能全心全意,既是如此,何不等你我二人將手上事情料理幹淨了再動手也不遲。”

透過那氣運蛟蟒的筋骨皮肉,陳浮生定睛看去,那支神箭在失了主人,力量來源的神像也被這少女奪去占據之後,氣勢已是大不如前,幻化的金烏氣息委頓,再不見絲毫之前霸道凶戾的模樣,顯然已經被這蛟蟒其中蘊含的壤之力磨去了不少力量。

不過那蛟蟒樣子看上去也不甚好,雖然鱗甲爪牙齊備宛然,但身形已是悄然縮水了一圈,更是顯現出幾分虛幻之意來。

這記神通畢竟是這少女施展秘法從前世召喚而來,並非今世苦苦修成,本來就如無根浮萍一般。更何況這隻氣運蛟蟒乃是秉承扶桑數百年前的壤氣運而生,於今時今日的扶桑先便有許多不合,每多存在一刻,便要為之消磨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