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的天氣就和川劇中的變臉一般,陰晴不定。
這兩日秋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往往早上還是陽光照射,到了中午便陰暗下來,害得錦城的老百姓一日之間不知要換多少次衣服。
等到八月初八這一天,剛過醜時,外麵還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天上的啟明星一閃一閃。
在這個很多人都還在夢鄉的時候,陳浮生就已經起了個大早,沒有什麼別的原因,今天是鄉試的日子。
匆匆用過一碗青米香粥,吞下兩個雞蛋,陳浮生便帶上考箱,乘坐著車前懸掛著“錦城鄉試”的馬車,直奔城東的貢院而去。
掀開車窗,向外看去,無論前麵還是後麵都是一模一樣掛著同樣燈籠的馬車,往日裏那些趁著夜色清理垃圾、給大戶人家和酒樓運送柴薪的車子消失的幹幹淨淨。
這也是各地的通例,鄉試期間全城戒嚴,沒掛這種燈籠的車轎,不準上街,免得衝撞了考試的秀才。
畢竟相比前麵的三試,舉人的分量可就要重上許多,畢竟秀才還隻是白身,舉人卻已經有了做官的資格。
假如陳浮生此時禦使了法器升空,從上往下看去,就會發現這黑暗之中的錦城之中生出了無數條燃燒著的火龍,簇擁著擠向城東的貢院,形成一副難忘的群龍奪珠的場麵。
陳浮生放下窗簾緩緩閉上眼睛,鄉試足足三天功夫呢,還是把精神養足再說別的吧。
一路上通行無阻,馬車也走得平穩無比,不待車夫開口,陳浮生已然睜開眼睛,他從緩緩停下的馬車中知道,貢院已經到了。
八月裏,還是晝長夜短,雖然出來的時候不過寅時,但當到得時候,天已經是蒙蒙亮了。
走下馬車,陳浮生環視周圍,因為鄉試的緣故,以往貢院門前那個繁華的集市已經看不見分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將貢院門前擠得密密麻麻。
這些自然就是這一屆蜀中參加鄉試的所有士子,果然場麵宏大,不是可是縣府院三試這種小打小鬧可以相提並論。
不過看看這些帶方巾、穿直裰的讀書人一個個都是精神不振的樣子,陳浮生就是會心一笑。
錦城作為蜀中省會,每到鄉試的時候各府的士子都紛紛湧入進來,客棧旅店自然不肯放過這個坐地升價的好商機,一下子紛紛漲價幾倍,然而卻都是一概爆滿,供不應求
但是可以想象,承擔了這麼大流量的客棧的環境有多麼糟糕,不要說靜心讀書,恐怕連睡覺都不安穩,別的不用說,單單這點,陳浮生就不知道比他們占了多少便宜。
“浮生,來這裏。”
抬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形,陳浮生微微一笑,走上前去,雖然兩人之間不知隔著多少參加鄉試的士子,但是陳浮生腳下運起步法,愣是沒有碰到一個人的身子。
意料之外的“啪”聲,沒有到來,陳浮生輕身讓過葉信拍來的手掌,輕輕一笑:“不移,一月不見,你就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