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房之中,陳浮生磨墨展毫,一行質樸自然的小楷便躍然紙上。
文字有如武功,一筆一劃,皆有法度氣勢,更加融入了本人的氣韻,做不得半分虛假,故友觀人不如觀字的說法。
陳浮生讀書、習武、修行,皆有了不凡火候,在這一手字上自然顯露得淋漓盡致。
在他手中,毛筆仿佛化作三尺青鋒,有如飛鴻戲海,舞鶴遊天,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的心力意念。
漸漸地,以陳浮生的號房為圓心,有肉眼難以看見的異象生成,陳浮生每落一個字,從陳浮生的號房便湧出大量的文思之氣,得了這股生力軍,整個貢院的文思之氣有如潮水般漲落一次,然後便要比從前更強盛一分,在東西兩分的貢院中央,一道飄渺洶湧的氣柱就要噴薄而出。
而那兩處異象也不甘示弱,催發地更加旺盛,想要將其重新壓下去,一時之間,貢院仿佛變成了一處巨大的戰場,原本勢均力敵的兩家隔著楚河漢界彼此相望,現在卻突然闖入了第三家,場麵頓時混亂起來,三家軍隊正在兩兩捉對廝殺,當真是波瀾壯闊。
得了這個時機,原本無法出頭的沙場和青竹等七八處也不甘壓製,氣勢猛然一漲,想要借此機會突然無形之中的某種壓迫。
反應到現實便是葉信等人突然感覺心思一陣通明,無數靈感突然浮現在心間,然後被付諸筆端。
“那裏麵又是誰?”江源靜靜看了半響,將手指指向一處。
那裏,就是陳浮生所在的號房。
“那裏,出色的人物應該就隻有陳浮生,陳守正一個人。”負責的房師回憶一下,開口回答。
“陳浮生,就是眉山今年的小三元嗎?我聽說過他,”旁邊另外一位同考官恍然大悟,“他也算是一個頗有傳奇性的人物。”
“這是什麼意思?”江源開口,“難道他也是蜀中什麼世家出身嗎?”
眼見主考官起了興趣,大家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雖不中亦不遠矣。”
“他是眉山陳家人,陳家在我們蜀中也是有名的大戶,已經有上百年的曆史,傳承了四五代,雖然是行商賈事,曆代的家主雖然沒有進士,卻最起碼都是秀才出身,他的父親就是一個舉人。如果不是血脈單薄,一直都是一脈單傳,傳承的時間又太短,說不定就真能和那些江卿之家相提並論。”
“不過,他身世也頗可憐,據說他幼時父母雙亡,難得是他卻發憤讀書,閉門自學十年,不曾出過一次家門,直到去年我蜀中的錦江書院開門招生,他一舉考了進去,然後第二年第一次下場,就將小三元納入囊中,雖然時日不長,名聲尚淺,但知道的都極為稱讚欣賞。”
“原來如此,當真難得,他沒有了雙親的教養,家中又有著數不清的錢財,居然還能如此刻苦,向學之心,遠勝常人。”每聽一句,江源便點一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