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仙長,奴婢也不曾真正見過那位黑山老爺,隻是偶爾從姥姥那裏聽說過兩三次,據說他精通幽冥鬼道,藏身在地府冥獄之中修行,神通廣大,麾下更有上萬鬼兵聽他號令,勢力之大,在這方圓千裏之中幾位占山為王的妖魔中堪稱第一。因而它雖然行動不便,不能輕易在陽間現世,但就連姥姥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麵子。”

微微抬頭,看不出陳浮生臉上喜怒如何,白衣女鬼心中驚懼,身子俯得更低,急忙補充道:“不過奴婢願意為仙長引路,蘭若寺內被姥姥布

下了重重幻境,據說其中還有那位黑山老妖的手筆,除了我們這些被種下禁製受她控製的鬼怪之外,再沒有人可以找到其中的通路。”偷偷打量麵色不渝的燕赤霞一眼,白衣女鬼繼續說道:“而她則可以隨意出現在蘭若寺的任何一處地界,聽說曾經不止有過一位高僧仙長想要將她徹底除去,隻是沒有找到她真身所在,最多不過將她擊傷暫時封印而已,等過上數十上百年將耗損的元氣重新修養回來,她就能夠再臨世間,到時候她就會重新收羅一批我們這些的妖鬼,為她收集陽氣供她修行。”

陳浮生點點頭,沒有任何意外之色,木屬精怪雖然受本體所限,不擅騰挪飛遁,但大多生機旺盛綿長,長於保存生機,如果沒有徹底將其斷根,哪怕毀去法體,說不定都能重新複活。

陳浮生忽然眼睛一亮,雖然這個世界與他出身之地有許多仿佛類似,但看得出來,修行之法還是太過粗糙,遠不如自己見識的高明,這個樹妖既然走這種吞噬精元氣血的旁門左道,必然是沒有多少正統傳承的野妖怪,那個黑山老妖也強不到哪裏去,按照聶小倩所言和他神念感知到的來看,這個蘭若寺卻是分明布下了陣法,遠不如這兩妖的境界實力所能做到。

沒有注意到陳浮生神色變化,女鬼聶小倩聲音中難掩怨恨與快意:“姥姥雖然不懼日光,但她一身法力也隻有到了夜間才能完全發揮出來,再加上她手下還有一些像我這樣的鬼怪,如果仙長想要除去她的話,最好還是趁著現在正午陽氣最盛之時動手。”

“小倩,你說的話我怎麼完全聽不懂?難道你真的像大胡子說得一樣,是害人索魄的女鬼不成?”

看著渾身顫抖,想要上前卻又挪不開步子的寧采臣,女鬼麵上露出幾分猶豫,卻沒有回應,隻是把身子一扭,重新鑽回畫中。

將自行合上的畫軸收回兩部十界金剛胎藏曼陀羅大陣當中,看著這個失魂落魄,甚至看著自己眼神中有著怨恨的寧采臣,陳浮生眉頭微皺,雙掌合十,就有雷霆之音在對方神魂深處炸響:“癡人!人鬼殊途,你們一人一鬼又怎能廝守,不如及時撒手,相忘於江湖才是正理,如今她在我這裏,無論是選擇投胎轉世還是真正開始修行,總好過如今這樣一輩子做一個孤魂野鬼。”

“不錯。”將劍收回鞘內,燕赤霞點點頭,再看向陳浮生的眼中已經明顯少了戒備敵意,“就算她真如你所說,不會主動害你,但你並非修行中人,和她長期待在一起,身上陽氣就會被陰氣侵蝕,最多堅持不過一兩年就會精元枯竭而死。”

看著臉色蒼白下來情緒激蕩不安的寧采臣,陳浮生嘿然一笑,現實怎麼可能當真如同那部戲劇影像裏麵一樣簡單,單單人與鬼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生死界限從心理上就沒那麼容易跨越。

不去理會陷入糾結的寧采臣,陳浮生拱手看向夏侯,開口邀請道:“降妖伏魔,乃人生一大快事,不知夏侯兄有沒有興趣共襄此舉?”

如夏侯劍客這般,其實已經可以算是把這個世界的武道修煉到頂,隻可惜他不幸遇上了燕赤霞,燕赤霞武藝本就不遜色於他分毫,又精通玄門道法,哪怕不用法術也死死將他壓製。

這樣的人物,如果真按影像中那般輕易喪命未免太過可惜,陳浮生有心保他一條性命才會建議他與自己這些人同行,當然這還是看在他殺氣雖盛,但所殺之人大多有其取死之道,並非濫殺無辜的份上。

要不是他先是敗在燕赤霞劍下,心氣與殺意都處於最為低落狀態,又被美色所惑,徹底鬆懈下來。否則以他的氣血之盛,殺氣之強,哪怕直接對上那隻千年樹妖也能多少堅持兩三個回合,斷無如此輕易喪命的道理。

“嘿嘿,我之劍道本就應該經曆生死搏殺才能夠勇猛精進,原本以為天下之大除了燕赤霞外已經無人再值得我出劍,想不到居然還有這等妖物,正合我意。”

親眼看著畫中女子幻化成形,然後又聽到這種種光怪陸離之事,夏侯劍客先是目瞪口呆,再聽到陳浮生建議之後,仰天大笑,神情中說不出的暢快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