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1 / 3)

當出租車將她放在“竹園”的大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老管家來打開門,似乎已經在這裏恭候多時了。大約一年前,她來過這裏一次。憑著腦海中的印象,繞過彎彎曲曲的鵝卵石小路,來到了主屋門口。

門是敞開的,韓衍默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他穿著件黑色的絲製襯衫,黑色的長褲,端著一杯酒,悠閑地喝著,襯衫沒有扣好,露出一片麥色的健康肌膚。他似乎剛剛洗過澡,頭發微微淩亂,半幹著。

她反身將大門關上:“我來了。”夢幻般的輕吟溢出唇瓣。

“坐。”他示意她坐到他身邊來。

坐?還是做?她愣了愣。

“如果你能把情緒稍微放輕鬆點,我會很感激的。”韓衍默搖搖頭,看著她一副小處女的樣子,不禁好笑。

她白了他一眼,接過他替她倒的酒,猛地喝了一口,酒精迅速流到了胃裏,麻痹著她的神經:“許久沒有上場了,不習慣。”她把剩下的酒全部倒入了嘴裏。

“上場?”他搖搖頭,“你當自己是什麼?你又把我當什麼?”他的表情一僵。

“你說呢?”她放下酒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了嗎?”

“夜楓,何必呢?”他將酒杯擱在一旁的茶幾上,審視著她:她變了好多。挑染成紅色的頭發已經變回純色的黑,微卷的頭發拉成了清湯掛麵的妹妹頭,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五官依舊細致,隻是少了化妝品的妝點,顯露出以往不曾見過的清秀與雅致,目光盈盈,人工的香水味道早已消失無蹤,清新的女性體味吸進鼻端的時候如同最佳的春藥,令人亢奮不已。

“你知道,你總有本事讓我失控。”夜楓輕喃,主動貼近了他,她渴望他。

熾熱的男性唇瓣如烙鐵在她的頸上留下一個個灼熱的印記,他滿足地歎息。天知道這個魔女給他下了什麼魔咒,他從未如此想得到一個女人。

“這裏是客廳。”意亂情迷之中,夜楓提醒他。

他盈滿了情欲的眼睛撇了一下周圍。用盡全力克製住自己,抱著懷中的佳人起身,往二樓的臥室走去。

幾近赤裸的夜楓被放在了床上,她沒有太多的羞怯,畢竟這也不是她和他的第一次。床笫之間的出乎意料的契合使她第一次有了身為女人的自覺,或許是因為韓衍默不同尋常的溫柔,第一次不是為了性而性,或許是因為心中的愛。

愛欲如同纏綿的清酒,流過兩人的身體,激烈與平靜並存,身體的滿足與心理的滿足同時達到了極致。

高潮的時候,夜楓仿佛見到了赤裸的折翼天使朝她憐憫地微笑。

這一次她真的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回一顆失落的心了。

漸漸地歸於平靜,滿室旖旎的情潮慢慢褪去。

“我想去洗澡。”她輕輕地說,拾起墨綠色地毯上的床單走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衝過漸漸冰涼的身體。恍惚之間,她的嘴角嚐到了自己眼中流下的鹹鹹的液體,夾雜著從噴頭流下的清水。

男性的手臂撐住了她虛弱得將要滑倒的身體。

“你讓我覺得我自己是個摧殘女人的強暴犯。”不知道何時他進來了。

“我並沒有要你做什麼。”她的聲音依舊有點沙啞。

霧氣氤氳的浴室裏看不到兩個人的臉龐,韓衍默輕歎了口氣,越來越覺得搞不懂眼前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到底在怕些什麼。

“吻我。”她要求道。

水依舊淅淅瀝瀝地淌著,他的目光流連到她頸邊、胸前他所造成的青青紫紫的吻痕,觸目驚心的感覺交織在心裏。

她的眼淚再度滑落,滑過了他修長的手指,那一瞬間,他感覺他的手指失去了貞潔。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床上。隻記得朦朧中,男人抱著裸身的她一起靠在床上。一夜的歡愛幾乎耗盡了她的體力,睜開惺忪的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一個人躺著,而昨天與她纏綿了一夜的人早已經不知去向。窗簾已經被人拉開,幾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臥室,灑在她的臉上。一眼望去,花園裏麵的湘妃竹被微風吹得搖曳著枝條。竹枝上斑駁的淚記讓她想起了娥皇與女英的古老傳說。幾隻鳥兒在樹叢之間穿梭、飛翔、鳴叫,構成了三月陽春特有的景象。

昨天晚上的洋裝早已不知去向。她無奈地爬下床,拉開他的衣櫃,裏麵卻是清一色的男裝。如今也隻能將就著穿他的衣服了,拿出一件襯衫和長褲。她將它們套在身上。襯衫太大了,她將下擺處打了個結。褲頭鬆垮垮的,翻出一根鞋帶係住。看了看鏡子當中的自己,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下了樓。

韓衍默在客廳中看報紙,對著她笑了笑,“肚子餓了沒有?”他揚了揚濃黑的眉毛,“已經準備好早飯了。過來一起吃吧。”

“嗯。”她乖巧地點頭,隨著他移到了飯廳。

韓衍默的眼睛盯著她的衣服:“看來我昨天晚上太粗暴了點。”

“你、你、你說什麼?”她的舌頭不小心被滾燙的粥燙到了。

“你的衣服。”他含笑的眼睛讓她有點不知所措,“我去打電話叫人送套衣服過來。”

“不用了。”她緊張得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不用?”他奇怪地挑眉,“難道你想穿成這樣出去?”

啊?她這才發現自己說了多麼愚蠢的話:“好吧,謝謝你了。”她把頭低了下去,匆匆地喝著粥。二十分鍾後,管家拿來了一套衣服:“先生,你要的東西送過來了。”管家畢恭畢敬地說道,將衣服放妥,隨即退了下去。

“嗯。”他起身,放下筷子,拉過她的手,“去換上吧。”

她依言走進了隔壁的更衣室,打開包裝袋,一整套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放在一起,連最隱秘的內衣他都幫她準備好了。紅潮在她的臉上泛起,一如思春期的小姑娘。

“很漂亮。”他讚賞的眼光看著夜楓,她適合穿這種衣服——清爽的純白長洋裝。頭發綁成鬆鬆的麻花辮垂在頸後,慵懶又有點頹廢的美。

“謝謝。”她輕聲說道,褪去的紅潮又泛起在臉上。

韓衍默看著她小女兒的嬌態,感覺那種熟悉的熱流又湧了上來。

“我要回去了。”她走到客廳中間,拿起昨天丟在沙發上的皮包,戀戀不舍地吐出幾個字,“至於這套衣服,”她比了比身上的衣服,“我過幾天送還給你。”

“夜楓,”他不明白,他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為什麼她還是置人於千裏之外?“留下來。”

“留下來?”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我有什麼理由要留下來?”

“因為我們互相吸引。”他坐了下來,點燃了一根煙,歎道,“這個理由還不足夠嗎?”

“你是說我們同居?”

“難道你以為是什麼?”他眯細了眼睛看向她,“婚姻嗎?”

“婚姻?”她冷笑了一聲,“我可不認為你我同是適合結婚的人。”

“跟著我不是件那麼讓人難以忍受的事吧。”他混合著煙草的男性氣息蠱惑著她的思維。

或許同居是個很好的選擇吧?讓她看看究竟自己對他的依戀能維持多久,人們總是說兩個人在一起的生活會衝淡原有的激情與熱戀,那麼就試試看吧。

“明天我叫人把你的東西搬過來。”他撚熄了煙,轉身上樓,留下了夜楓一個人站在客廳。

“什麼?你要搬過去和他一起住?”芷苑疲憊地歎了口氣。事情怎麼會這樣?

“沒什麼好奇怪的。”夜楓挑了幾件常穿的衣服塞進皮箱裏,“隻是同居而已,又不是結婚,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是結婚才好呢。”芷苑看著她頸子上的紅色淤青,“你們上床了?”

“對。”她回答得很痛快,“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希望這樣吧,既然你都做了決定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芷苑歎了口氣。

“別說我了,反正我也就是這樣了。你和TOMAS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她瞪眼。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吧。”夜楓將箱子擺到一邊,“如果我猜的沒錯,TOMAS邀請我到那個慈善晚宴就是因為你。”

“什麼都瞞不過你。”芷苑坐了下來,突然笑了出來,“在我告訴你真相之前,答應我你不要太吃驚。”

“好吧。”她依言乖乖地坐到了她的旁邊。

“你沒有發現TOMAS和 淵長得很像嗎?”

“那又怎麼樣?”夜楓瞪了她一眼。等等、等等……她大叫:“你是說,TOMAS就是維恩?他是 淵的爸爸?”怎麼回事?

TOMAS就是維恩?TOMAS是 淵的父親?TOMAS就是芷苑在美國認識的那個人?TOMAS加芷苑等於 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