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3 / 3)

他點頭,原本就是一場為了她而設計的婚禮。如今能被她主動“搶”走,真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結局。

望著兩個漸行漸遠的人,被眾人圍成一團的解雨頓時淚如雨下。有沒有搞錯?明明說好是她甩掉新郎做個瀟灑的逃跑新娘,怎麼待那個喻顏一出現就全亂套了?他們怎麼可以不按給出的劇本演呢?現在竟然變成他跟著別的女人跑了,扔下她獨自麵對一切。不要啦!這讓她以後怎麼見人?由襥襥的棄夫倒成了棄婦,她虧大了啦!紀澤脈,想用區區三百萬讓自己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沒門!

在喻顏的複式房內,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

“什麼?原來是這樣!”天哪!聽完元皓一番話,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被該死的紀澤脈給騙了。

“那你為什麼會遲到?”他真懷疑她再晚些到,自己說不定會被莫名其妙地推入洞房。

“還不是我那個變態的表哥,早上竟然派了兩個人立在門口說是不許我外出。”這紀澤脈做戲還真做得夠地道的。想到自己這麼聰明的人竟然被他當猴耍,真是恨到牙癢癢。

“那你是怎麼趕到教堂的?”他輕輕挑起她的一縷發,繞在指間把玩著。真是享受極了同她膩在一起的感覺。

“那個……那個南京路好像比我走時又多出了幾家店麵。”她竟然也有這種硬轉話題的笨拙時候。

“顏,”深眸直直注視著她心虛的雙眼,“不許回避話題。”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補上一句,“不許撒謊。”

“世界上最笨也是最有效的那種方法,用床單。”她靈機一動,用賓館床單才得以安全著落。當然,這也多虧了她是住在二樓。

“你瘋了!”搭在她腰間的手臂本能地收了收。

感覺到他的緊張,她心裏湧過一陣甜意。

“以後不允許做這麼危險的事了,知道嗎?”他輕托起她小巧的下頜,給她下了禁令。

“哪來這麼多以後,我又不是職業搶親手。”她小聲抱怨著。

被她難得一見的可愛逗樂了,他輕啄了一下仍微噘著的粉唇,“你想搶別人的丈夫,我還不讓呢。”

一聽到“丈夫”這詞,喻顏仿佛被電觸一般,本能地跳離元皓的懷抱,“該死!我忘記了一件事情。”是的,她把自己的丈夫忘記了。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可她畢竟不是自由之身。

元皓自她的神情立刻了解到了一切,眼中的喜悅也漸漸凝重起來,“你會和他離婚,對嗎?”他問得那麼輕聲,因為實在不夠確定。大半年的時間,整整七個月,她都是在他的嗬護下生活著。七個月,即使沒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也足夠發生太多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搖著頭,為自己那麼渴望自由又那麼害怕傷害了賀仲翔而矛盾痛苦。

“顏,不急。我們慢慢來。”他不要看到她這樣兩難。一切的錯都在自己,若不是自己當初的傷害,她又怎麼會失去理智地向賀仲翔尋求溫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反複地說著,茫然而無措。

“丁冬,丁冬,丁冬……”持續有禮的門鈴聲表明有客人來訪。

元皓皺眉,自己鮮有客人,會是誰?

“刷”的一下打開門。門口立著的,是個有著灰色眸子的高大洋人。

“你找誰?”是不是走錯門了?

“你好,我找賀夫人。”來人一口流利的澳式英語。

“賀夫人?”濃眉因這個稱呼帶來的不悅而擰結,卻還是閃身為來人讓出路來。

“我就是賀夫人,有事嗎?”已經聽到門口那段談話,喻顏禮貌地笑問。

“你好,我是你丈夫的律師John。”洋人同喻顏握了握手,來意卻頗讓人費解。

“仲翔讓你來這裏找我的?”喻顏納悶。他自己為什麼不來?不是說好辦完事情就會趕來的嗎?

“是的,他讓我轉交給你一份東西。”John自包中掏出一個大大的信封來,是她熟悉的牛皮紙質地。

難道……難道是仲翔發現了自己藏著的那些素描圖?可他沒必要讓律師從澳洲趕來隻為了讓自己知道,他發現這些圖了吧?

有些不解地打開信封,發現裏麵放著的並非那些圖,而是兩份英文文件,她拿至眼前仔細一看,竟然是離婚協議書!立刻翻到最末頁,果然,“賀仲翔”三個中文字簽得剛勁有力。

“他這是什麼意思?”她希望律師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賀太太,你隻要簽名或蓋章,那你就自由了。賀先生說,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到的相識四周年禮物。希望你會喜歡。”賀先生還挺有創意的,竟然送離婚協議書給太太做禮物。

“他……”喻顏未來得及說,聲音已哽咽,鼻尖泛起的是對他濃濃的虧欠。她最不想傷害的,就是這個從來隻是默默給予自己愛的男人。他怎麼可以這麼好、這麼縱容她?這輩子,她都償還不清了。

“我不能簽。”平複了一下情緒,她斬釘截鐵地拒絕。

“夫人,先生說了,如果你是按自己的心願選擇了離開,他雖然會痛苦,但感謝你的尊重和誠實。如果你違心地留在他身邊,他會痛恨你的虛偽和對他的褻瀆。”

他要的不是報恩,不是愧疚,更不是沒有心的軀殼。那樣無意義地捆綁,隻會讓兩個人天長地久地痛苦。

讀懂了律師捎來的話,她握著筆的手顫抖著,簽下了“喻顏”兩字。她可能這輩子都沒簽過這樣彎彎扭扭、毫無美感可言的名字。在挺拔的“賀仲翔”旁邊,“喻顏”顯得古怪而可笑。難道是字如其人嗎?這不知是太過震驚還是激動所造成的結果,卻仿佛暗契了他們之間的宿命。

一朵紙製的百合被遞至她鼻下。喻顏詫異地拿過來,細細端詳,竟然是當初他送自己的那朵。怎麼機緣巧合之下,又到了他的手上?

他微笑著,為她展開那朵花,花心裏的秘密一覽無遺。那一排排絹秀美麗的字體,無不敲打著他滾燙的心髒。

“顏,我愛你。”他以額輕抵她的,溫柔的氣息被她長長的睫毛扇開。

“我也愛你。”她笑著,說出了在心底藏了許久許久的那句話。

心為之一顫,這不是黑暗的夜,這不是迷亂的沉睡中,這是她清醒的白天。終於,他聽到了她親口傾訴。

輕吻上渴盼了如此之久的唇、那張會逸出讓他心顫話語的唇。這吻,將會天長地久。

尾 聲

“小帥哥,你們老板呢?”常客敲擊著桌麵問道。

“我們老板在家陪老板娘呢。”他整了整象征領班職位的領結,微笑著答道。

“你們老板娘?”就是搶親的那個剽悍女人吧,“哦,她是不是快生了?”顯然這個熟客是八卦好手。

“老板的私事,我們這些打工的可不敢管。”每天都要應付一打這樣的客人,很煩哪。

“還以為你們可以多知道一些內幕呢。”據說他們的老板娘可有心機啦。若不是以子逼婚,元皓早就是那個名模解雨的老公了。元皓這男人,還真夠衰的,眼看到手的絕代佳人,竟然被一個大肚婆給破壞了。男人啊,還真是不容易啊!

“帥哥,有沒有什麼喝的?”又是頗為熟稔的口吻。領班大人不以為然地抬了抬眼,卻發現還真是熟人。

“Fanny姐,你今天來照顧生意啊。”小領班趕忙大獻殷勤,“嚐嚐我們最新的‘笑擁寓言’吧。”

“是你們老板起的名字吧。”Fanny一聽名字便猜個正著。說真的,老大還真是不夠哥們,竟然表麵一副很不理喻總監的樣子,背地裏兩人早就暗生情愫。害她在看到那天搶親的報紙時,還硬是傻了半天,不懂喻總監怎麼會去攪和起老大的婚禮來。更丟臉的是,她還一個勁地去跟周圍朋友拍胸保證,元皓一定會向媒體解釋清楚的,這喻總監擺明就是挾私報複。誰知等了好幾個月都沒有澄清的說明,反倒是那天來泡吧,驚聞老大已經娶了喻總監,知道自己完全上當了。

“是的,不過酒是我們老板娘調的。”說到老板娘他就開心,他可是店裏第一個知道她身份的人。老板娘就是信任自己,搶親前一晚酒吧這麼多人,就隻告訴了自己她的身份。這種信任、這種殊榮是幾個人能享受得到的?他是鐵定追隨老板娘了。

“嗬,你們老板娘。不簡單啊。”Fanny微笑著,向空中舉了舉杯。無論如何,還是要祝福他們。

這世上,最值得祝福的事,便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