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吃裏有乾坤(上)(1 / 3)

對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講,如何很好地安排自己的吃,就顯得尤為重要。這裏有一個關鍵的因素就是錢。這錢如何花?怎樣花得好,花得妙?就是一門學問。而對於同樣多的錢,怎樣使它的價值發揮最大,或者說怎樣才能在吃上獲得最大享受,各種訣竅,恐怕每一個居家過日子的人都在琢磨著。如果我們深人地研究一下,或者說學一點吃的經濟學問,我們就會發現,在中國這樣一個飲食文化源遠流長、美食名廚遍天下的國度,在“民以食為天”的氛圍中,生活中的錢確需十分計較,吃中大有乾坤。

1.“你吃了沒?”——千古見麵第一問

中國人特別是北京人見麵的第一句問話往往是:“你吃了沒?”這一句簡短的見麵語經由曆史的沉澱,成了一扇打開中國飲食文化的窗。中國人對待吃,仿佛一種圖騰的外化。

源遠流長食文化對文化,西方著名學者湯因比曾說過這樣一句頗值得人們玩味的話:“文化是活著的文明,文明是死去了的文化。”國內學者許蘇民則指出:“從曆時性來看,文化猶如人類的生命,是一個生生不息的綿延過程,但從共時性來看,每一時代的文化,又表現為一定的文化成果。”中國的飲食文化源遠流長。在中國的漢語詞典裏,圍繞飲食的詞彙極其豐富。你看有關飲食的技藝的動詞,什麼蒸、煮、煎、熬、烹、炸、純、煨、爆、炒、溜、燒、烤、焙、烙、炙、燜、醃、鹵、醬……應有盡有,折射出中國飲食的豐富絢麗。這每一種技藝的發揮,製出的將是怎樣的美味!而色、香、味、形的組合又平添無限的食趣。從古至今,生生不息,特色名菜迭出,烹飪技術翻新,令後人受之不盡。在中國古代飲食文化史上,有三個重要的裏程碑。戰國後期雜家巨子呂不韋《呂氏春秋》中的《本味篇》保存了古代烹調學的精髓和各地土特產的簡要記錄。北魏賈思勰的《齊民要術》,保存了中世紀前期大農業生產和烹調業、食品製造業的基本成果。許多軼失的古代農產記錄和烹調技藝都可以在該書中找到。明代高濂的《遵生八箋》是中國養生學的集大成之作。這三部書大體敘述了古代和中世紀前、後期中國飲食文化的主要脈絡,起到了裏程碑的作用。此外,中世紀後期較有分量的關於烹調與飲食的著述,有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元代忽思慧的《飲膳正要》和清代前期袁枚的《隨園食單》等。而為中國飲食文化傾注活水的是文人對飲食文化的關注。有不少文史筆記記述了當時的飲食文化,積累了寶貴的資料。如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吳自枚的《夢梁錄》、範大成的《桂海虞衡誌》等等。這些典籍都用濃墨重彩描繪了唐宋期間江南和嶺南的大農業生產的飲食文化與地方風情,把這兩個地區中世紀的飲食文化寫得活靈活現。而以飲食文化為題材的文藝作品更為飲食文化的傳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這類作品曆代都很多,其中貢獻最大的應推杜甫和蘇東坡。他二人反映飲食文化的詩文都超過了三百篇。杜甫著重通過飲食題材去反映社會生活和針砭時弊。蘇東坡則側重於品味,謳歌各地土特產和詠讚烹調技藝。實際上,不少文人不僅熱衷於寫飲食方麵的心得文字,傳播著飲食文化,還特別熱衷於動手烹飪,創製出獨具一格的“文人菜”。鴉片戰爭後,孫中山先生力舉中國卓越的飲食文化傳統來振奮民族之心。他在《建國方略》中,多次提到中國飲食文化,是本世紀把飲食文化提到國家戰略地位的第一人,這對那些鄙視飲食文化的陳腐觀念,也是一劑良藥。

文人善吃美名揚

林語堂先生曾經在一篇文章裏寫過這樣一段話:“沒有一個英國詩人或作家肯屈尊俯就,去寫一本有關烹調的書,他們認為這種書不屬於文學之列,隻配讓蘇珊姨媽去嚐試一下。然而,偉大的戲曲家和詩人李笠翁卻並不以為寫一本有關蘑菇或者其他葷素食物烹調方法的書,會有損自己的尊嚴。另外一位偉大的詩人和學者袁枚寫了厚厚的一本書,來論述烹調方法。”誠如上文所說,中國的文人不光喜歡寫有關烹調、飲食文化方麵的書,還對動手燒製菜肴情有獨鍾。在中國,有諸如“東坡肉”、“雲林鵝”、“祖庵菜”、“大千菜”等一大批文人菜,膾炙人口,廣為流傳。“日啖荔枝三百顆,不妨長作嶺南人”的蘇東坡才華橫溢,不僅詩詞書畫令後世神往,其烹飪飲食,也堪稱一絕。這位烹調高手,常親自下廚,他最拿手的幾個菜,如“壇子肉”(即“東坡燉肉”)、“東坡肘子”、“炸烹子雞”、“金蟾戲珠”(炸烹田雞拚肉丸子)等,至今還是許多飯館的傳統家常菜。一生精於繪畫、書法、篆刻、詩詞的張大千,“能調蜀味,興酣高談,往往入廚作美餐待客”(徐悲鴻《張大千畫集》序語)。他不僅善於烹飪,而且富於藝術性的創造,製作出不少色、香、形別具一格的美味佳肴。他做菜刀工講究,火候恰當,造型別致,其色彩依天然色而成。還往往以拚切鑲嵌等手法構成優美的圖案,真是匠心獨到、妙趣橫生,能讓人無論味覺還是視覺都得到一種美的享受。誠如國畫大師邱關秋在《大千風味菜》一書上題詞所雲:“吃的藝術,藝術的吃”。張大千確實把藝術與佳肴巧妙地結合起來了。而張大千自己甚至說:“以藝術而論我善烹飪,更在畫藝之上。”文人愛吃,文人會吃,文人頗得吃的境界。鬥酒詩百篇的李白:“天子呼來不上船”,深得飲中真趣,竟致後人有為文作詩必飲酒的“遺風”。而金聖歎可謂吃中癡人,他臨刑前還要向兒子大談吃的機趣:“豆腐幹與花生同嚼才有鮮味,萬不可傳與外人。”梁實秋先生是一位大美食家,他離開大陸後,鄉愁不斷,懷念美食,著有《雅舍談吃》以排解鄉愁。當代作家中,像陸文夫、汪曾祺等平生嗜吃,得其真味,亦是有口碑的了。

百姓吃裏好功夫

普通百姓對於吃雖沒有像文人那樣過於講究文化品位,講究所謂的身心合一,但毫無疑問,普通百姓的吃正是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日見真趣,他們或多或少掌握一點烹飪技巧,適時的變換著口味與技藝,使整個家庭在洋溢著溫馨可人的氣氛中津津有味地吃。普通老百姓的吃不鋪張,崇尚儉樸,對於吃,有日積月累的經驗。不僅那些居家日久的小媳婦們在閑聊中聽取大娘大嬸們關於吃的心得體會,甚至不少家庭男士也樂於在海闊天空的話題中增加了吃的內容,交流某一道菜的燒製方法,回味某一頓菜的可口無比,至今說來滿舌生津。在不少男士中,以能燒一手好菜為榮,下麵的這個故事可以為之佐證。有一位青年女作者在她的一篇文章裏記述了她的婚戀。她說她有過一些蜻蜒點水似的戀情,但都隨風而逝。有一天,她參加了一個同學的聚會。她略顯心事地獨坐,而又在細心感受著這一場喧鬧。在這一群風流儒雅的男士中,有一個話語不多的年輕人,在默默地為大家燒製飯菜,他是大家公認的“明星廚師”。菜一上席,果然不同。這位青年女子在此刻感動不已。她覺得有一個這樣的丈夫其實也很幸福,她願毅用一生的時間來享用他的手藝。一年後,這位“明星廚師”成了她的丈夫。理由很簡單,他燒的菜好吃。這個故事在當年我們那個大學的男生宿舍裏,曾引起不小的轟動,因為大家不約而同又信誓旦旦地保證將來一定要燒一手好菜!女郎竟為吃而以身相許,足見吃的魅力。中國的老百姓,繼承悠久的飲食文化,仿佛天賦一手燒菜的本領。在整個燒製過程中,就那麼不經意地加油、加鹽、加料,出鍋後,味道鮮美無比,令外國人驚歎不已。一位留德女士也在一篇文章中記述了她的經曆。她的德國朋友驚奇於她的菜的美味,也躍躍欲試,拿了一份菜譜便試。在廚房裏鼓搗了老半天,她進去一看,哭笑不得,她的德國朋友在用量筒精心地量取多少鹽、油、料,結果,這頓菜難吃無比。也許在製法上,中國人重感覺,外國人重計算,才會如此“味不同”。梁實秋先生說過,人生最幸福的事是有一個法國的情人、日本的妻子和一個中國的廚師。中國人燒的菜味美名揚海外。的確,不少中國人把美味享受,當作飲食最大甚至全部的追求。錢鍾書先生說過一段非常生動幽默的話,說中國人“吃飯有時像結婚,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吃講究的飯事實上隻是吃菜,正如討闊老的小姐,宗旨倒並不是女人。這種主權旁移,包含了一個轉了彎的、不甚素樸的人生觀。辨味而不是充饑,變成了我們吃飯的目的。舌頭代替了腸胃,作為最後或最高的裁判”。而西方人則把營養和熱量擺在第一位。衡量飲食的好壞,首先是看有沒有充足的營養和足夠的熱量,味道好不好在其次。中國的老百姓善吃、敢吃是出了名的。有則笑話說的是,歐洲某國野兔成災,無計可施。一人獻計曰:“不妨引入中國人開火鍋城,拭目以待,五年內定會成功。”另一人憂道:“五年之後恐更不堪設想。”中國人為了吃,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熊掌、燕窩、魚翅得來不易,但總有人食。河豚遍身毒素,但總有勇者嚐之,“河豚肉下死,做鬼也逍遙”。廣東人以敢吃聞名。“天上飛的,除飛機不吃;地下有四肢的,除板凳不吃。”言下之意,一切活物大可入我口中。有一則漫畫非常形象地刻畫出了廣東人的敢吃。入夜,老貓帶著小貓走在一屋脊上,老貓即對小貓說:“輕點兒,這間屋裏住的是廣東人。”雖然如是,整體上中國人是善吃的。然而,具體到我們每一個人,是否那麼會吃呢?你是否在吃上精打細算過呢?一日三餐的家常飯菜是否讓你“乏味”呢?你是否清楚你在吃上存在的種種誤區、種種不得法呢?你不妨按下麵所談到的檢查一下自己,看看你是否真的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