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後,英俊男人便自我介紹說叫許應龍,是妮絲的契哥。妮絲詭異一笑,便嚷著說初次見麵,要他意思意思請她們吃頓法國大餐。許應龍立即微笑征詢於藍的意見,這種征詢對於藍來說通常是最好的下腳台階,她連忙搖頭,推說家裏有事,心中卻奇怪妮絲剛才怪異的笑容。
她發現許應龍在後鏡不停地瞧她,及至視線相碰時又擠出一種頗具深意的微笑。初次見麵吧,怎麼可以笑成這個樣子?於藍心裏毛毛的,越發不自在。
“藍藍,龍哥在劍橋大學畢業耶——”
“哦……”他在哪兒畢業關她鳥事。
“他以前的功課很厲害的,聽說在係裏長期穩居三名之內。藍藍,以後我們遇有什麼不懂的,去煩他!”呃?她於藍也長期占據全級二名之內,還沒有弄不懂的功課。
“隻要於小姐開口,我義不容辭。”話音剛落,許應龍立即含笑應允。
妮絲眼珠一轉,立即壓著聲音對他說:“喂,想不想我加大力度扇扇子?可以——籌碼嘛,一餐法國橙汁鵝肝外加羅曼尼·康帝幹紅!”
“小心撐死你!”許應龍輕笑,“快和藍藍聊聊天吧。”
妮絲擺正臉白了他一眼,才扭頭向後座的於藍說:“龍哥以前是校隊的灌藍高手呢,也是柔道黑帶六段高手。”妮絲做出一副捧心狀,“如果我能找一個這種質地的男人當護花使者,會好有型喔!”兩人側耳聽著回應,好半天,於藍說:“哦……那你找他吧……”
許應龍挑眉,眼角笑紋加深。妮絲噘著嘴不高興了——這人真不湊和,全校沒人不知她甜甜小公主早和三年級的米高戀得熱火朝天哪!
那次過後,一連幾天,許應龍總是適時出現在她回家的路上,又總是有著無法推脫的理由要她坐上他的車子。於藍向來討厭和陌生人相處,尤其是男人。最初幾次還有妮絲打破沉默,之後,妮絲便玩起突然消失的遊戲。
後來,許應龍幹脆把車停在學校大門邊的轉彎位,那是個全方位角度,於藍每晚放學都被他成功截住。她三推四推地不願上車,那許公子幹脆以蝸牛速度行駛,陪她漫步人生路。於藍急步疾走,那家夥就加速直追,還一邊從車窗處睨著被晚霞染得分外嬌美的小臉,一臉愜意享受。
於藍極度不自在,又不好發脾氣,隻得抿緊小嘴目不斜視地走自己的路。許應龍似乎並不在乎她的冷淡,依然笑麵相迎陪伴左右。一月下來,於姑娘的心不但連輕微顫一下的感覺都沒有,對他更是十分厭煩起來。
暑假在即,於藍要協助教授寫一份關於外文係的學術報告,為求方便,她幹脆住在學校宿舍。等到報告完成之時,放暑假的日子也到了。於藍滿心喜悅,為了防止跟屁蟲許應龍的出現破壞了大好心情,她特意提早十分鍾走出校門。
回到家裏,放下書本,走進浴室。沐浴後套了背心中筒褲,徑自下樓走向屋後的花房。站在花房的玻璃門前,正奇怪怎麼會看不見媽媽的倩影時,才突然想起父母今早去日本散心了。
幸好他們又和好如初呢,於藍微微地笑著。
那日於藍拿著特意到書店買的《花卉典》到媽媽臥室,正要敲門之時,聽見內裏傳來極罕見的吵鬧聲。
“韋家是我欠他們的,都這麼多年了,要偵探社找找吧,我要把錢還給他們……”是媽媽略帶哭音的話。
“不!”於誌成發出不同尋常的吼叫,“那你為他犧牲的呢,他們有沒有想過——”
“但我最終都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當初我也問過你的,說好是借的啊……”媽媽的語氣更顯委屈。
“都怪你,寫什麼借據,講什麼良心,講良心的人就得一輩子被人吃得死死的!”
接著,裏間傳來玻璃落地的聲音,媽媽似乎哭得更厲害了,唬得於藍立即推門進去——
“呃,對不起……我送書來……”
於誌成頓住,滿麵怒氣地回頭瞪了妻子一眼,隨即大步跨出房門。
蘇玉群坐在床邊哭個不停,於藍蹲下身子,輕輕捉住媽媽的手——
相隔才兩天吧,一切又回複原狀,真好。
她微微一笑,邁入花房,拉過膠皮水管,小心地為花草淋水。
花房有一百多平方米,分隔成左右兩室。左邊是蘭圃,右邊是花圃,采用加厚鋼化玻璃和鋁合金搭建,站在院子大門看過去,活像一座透明的小城堡。內中透出五彩斑斕,讓人懷疑是否真的藏有一名公主。
拉過水喉,先淋灑圓形架子外麵的一排嬌豔的金花石蒜,再是往裏一層的紅白相間的香石竹,旁邊是長長短短的含苞待放的金絲菊,放在第三層架子的全是百合花——香水、麝香、鹿子、連珠……把六個圓型架子處理完畢。再到圍在欄杆內的木本花卉,梔子花、山茶和桂花……然後是種在玻璃牆邊的星星般嬌小的蔦蘿和美女櫻……
晚霞透過玻璃擠進花房,串串水珠染上漂亮的橙色再嘩嘩墜落。在晚霞和嬌美的花影間,形成一幅黃昏雨露、花影人前的美景。
隔壁是蘭圃,種的全是蘇玉群的心愛寶貝。聽說有些是極名貴品種,什麼綠玉、黑珍珠、小束蝶的,也兼有少量較常見的品種,例如小雅和翠燕等等。今年年初,蘭圃初建時,蘇玉群整天托著腮幫子念什麼養蘭口訣——春不出,宜避春之風雪。夏不日,避炎熱之銷爍。秋不幹,宜常澆水。冬不濕,宜藏之地中,不當見水成冰。
聽得於誌成直搖頭,娟姨和於藍則使勁地笑。
早兩個月,蘇玉群又為蘭圃添了十多盤名貴品種,價格十分昂貴。十來天後,這些蘭花的葉尖居然有點萎黃,再到後來,連其他沒事的蘭花也惹病了。蘇玉群睡不著,吃不香的,整天蹲在花房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四處求教他人。
於藍一向就覺得蘭花太嬌氣,這樣的植物總是要人費上過多的心血,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最好別沾惹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