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2 / 3)

“哪,那十來盤都是蘭科的奇花喲,前麵的叫玉女紅,後麵那株叫綠英,好嬌氣的,春天開花時,無論淋水施肥都得好小心,更不能讓它們曬太陽。”說話時,他低著頭撥開手上那株香草的根部察看。

這她知道,大凡蘭科植物,水多會爛根,陽多會葉萎。

“丫頭喲,這種香草特別矜貴的,這陣快要開花了,我六點就得起床,把它移到外麵追曬早晨的陽光,十點左右又要移回來哦,不然陽光一猛,它就會死翹翹了。”於藍點頭,怪不得阿諾會是種蘭高手呢,原來他家中就有個老師傅。

“誌叔,你明天不用早起了……我幫你把它們移出來就行……”

“那怎麼行,這又不是你的工作。”誌叔眼角的笑紋更深了。

“沒什麼,橫豎我每天六點就會醒過來了。”

“聽說你幹活沒有月薪哪,韋生啥時這幺操弄起人來了。”誌叔停下手歪了歪頭,有些想不明白。

於藍突然靈機一動,“誌叔,你認識我媽媽嗎?”

“呃?你媽媽是誰?”

“蘇玉群——”於藍仔細注意著誌叔的臉色,然而,她的話音剛落,誌叔連臉色都變了。

對比太強烈了,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

於藍垂下小臉,內心的難堪,全因為爸媽昔日對韋家的不恥行徑。此刻,她身為於家女兒立於韋家土地,自是無法挺直腰杆堂皇麵對韋家所有的人,即使他們並不明示。

韋諾真會等許應龍放棄了她,就會一切回複原狀嗎?已經八月了,學校快開課了。

“噓——”誌叔左右瞧了瞧,壓著聲音說:“快別胡說話……以後別再和人提起了……知道嗎?”

“誌叔……這花要開了。”於藍乖巧地避過話題,心中淺淺地感動,畢竟,並非所有人都恨她入骨。

誌叔望了她一眼,又說:“韋家要是請個傭人的話,根本不用勞動到韋生,而你竟然是他帶回來的……我們就猜到是有原因了。”他頓了頓,又說:“唉,凡事有果必有因,看得出你也是一副善良的心性,老天爺會保佑你的。”說完便捧著香草徑自往花房走去,邁了幾步後又回頭說:“丫頭,我聽梅嬸說韋生今天要回來了。”

於藍仍然蹲著身子,腦袋有點茫然無措,莫名的愁思突然自心裏漫延開去……

“丫頭——還蹲著幹啥,快跑啊,下雨了——”誌叔站在花房門口喊過來。於藍一抬頭,唉,雨說來就來了。

才想著要趕回廚房幫忙,突然又記起了今早洗幹淨的狗墊子還晾在水池邊的大岩石上,連忙飛似的跑過去,急急搶救了護在懷裏衝回狗屋,用夾子把墊子別在簷下,找來幹淨的墊子把狗窩鋪好……

幾隻杜賓狗已經熟悉了她的照顧,正揚著鼻子吸著氣,磨磨蹭蹭地挨過來。於藍在每隻狗的頭上撫了一把,“要乖乖哦,等天氣好了我們再溜達去……”

雨還下著,於藍托著頭待在狗屋簷下,想著廚房裏還有要洗的菜、切的肉,等著拔毛的雞……隻得雙手抱頭,飛似的衝回屋裏去了。

二樓的落地玻璃窗旁,韋諾吐出一團煙霧,望向雨中飛奔而去的嬌小身影,細長的冷眸精光一閃——她似乎過得很好。

“初來幾天,她似乎常捂著肚子,嗯,大概是胃痛吧,看來又是那種裝得楚楚可憐的討男人同情的德性。”盯了一眼哥哥的臉,韋妍又說:“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現在滿屋子所有的男人都對她笑臉相迎,包括你那四隻心愛的狗寶貝。”

“哦?”韋諾的嘴角明顯地繃緊。

“哼,什麼人生什麼種,這是定律!可惜這兒隻有三個老男人,大概她正恨有本事使不出來呢。”韋妍使尖了語氣。那臭丫頭長得太美了,常常和杜賓狗小跑在園子的草地上玩耍。跑?她漠然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眸子閃過極其淒苦的神色,緊緊扣著一雙小手,不再說話了。

韋諾沒有忽略妹妹眼中的痛苦,他上前輕輕蹲在她身旁,“我已經幫你在美國找了一間最先進的骨科醫院,醫院主辦人是聞名世界的骨科醫生查理先生,他曾令無數有腿患的病人重新站立行走,三年前我開始向他預約,前陣子終於應允,兩個月後,你就過去治療——”

“嗯……”韋妍輕聲應著,眼角無意識地飄向窗外,半晌,滿含恨意的話從她好看的櫻唇噴薄而出,“哥,我討厭她那張安靜愜意的臉孔!”

於藍跑回房間,脫下濕衣換上短袖T恤衫水洗褲,便匆匆趕去廚房。一拉開房門,身子猛打了個冷顫,止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今晚多了好些菜式。阿芬先把雞湯捧了出去,陳叔的芝士燜蟹也弄好了,正要讓於藍捧出去,阿芬迎麵回來,側著頭察看於藍的臉,“怎麼了,臉色白成這樣?”

“沒事……”於藍努力對阿芬笑了笑,捧菜出去了。

飯廳裏,於藍一眼看見韋諾木著臉坐在餐桌的主位低頭喝著湯。韋妍難得下樓吃飯,正坐在韋諾左邊。於藍輕輕放下菜,感覺韋諾一雙眼睛盯了過來,小手便不由自主地微顫。

“以後上菜要先說一說名字。”回廚房的走道上,梅姨有點沙啞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聲音冷冷的,好像在生氣?“還有,平日的工作一件都不能減,知道嗎?”梅嬸似乎要申明些什麼。

她頓住腳,茫然回望著梅嬸。

“我在說話,你究竟什麼態度啊!”梅嬸被她的心不在焉惹火了,“做人要記得自己的身份,才不會蒙羞,幹活去!”

“是……”梅嬸怎麼變了?早幾天還挺客氣的,莫非——誌叔把那事說穿了?

處理完杜賓狗的晚餐,於藍蹲在水喉邊慢慢的洗幹淨盤子。回想梅嬸的冷淡,心中憂慮更深。站起身子,眼前一陣昏黑,腦子越發昏沉——好像真的要感冒了。

五分鍾後,阿芬小跑著過來說韋諾要見她,然後領著她第一次踏上二樓。穿過鋪著大理石的走廊,阿芬在一處門前敲了兩下,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進來!”

房子好大,藍白的色調。房裏采用自然光線的日光燈。靠右邊的大床和被褥也是清素的藍色,地毯也是藍係的色調。

房裏沒人?於藍一愣,卻見韋諾自陽台處閃了進來,踱至沙發蹺腿坐下,手緩慢旋動著杯裏琥珀色的液體,銳利的視線穿透沾了紅跡的杯壁,落在蒼白了一個下午的臉上。

氣氛顯得有點怪異。於藍全身繃緊,皮膚上如同有螞蟻輕爬般泌出絲絲涼意。

“你好像過得不錯。”他哼笑幾聲,啜了一口酒,臉色有點怪異。

“是這兒的……環境不錯……”那幾聲怪笑讓她頭皮發麻。

他沉默。半晌,突然沒頭沒腦地說:“妍妍在生氣。”

啊?這兒環境好和韋妍在生氣有什麼關聯?韋諾盯著她,眼神變幻不定,仿佛掠過一絲……掙紮?

“過來!”

“啊——哦——”於藍小臉輕垂,猶豫著挪腳上前,距他三步左右站定。韋諾驀然欺身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一拉……於藍一個踉蹌直撲在他身前,韋諾掐住她的下巴嗤笑,“這姿勢很好……”話音未落,猛地吻上她的櫻唇!

腦袋發出轟然巨響,瞬間空白一片——身體驟然僵硬……仿佛被強霸導入一股狂妄又溫熱的氣息……她拚命甩頭掙紮,卻早被一隻大手自背後捏緊脖子……

半晌,他突然放開她,望著被憋得通紅的俏臉——紅腫的嘴猛張著,正喘得一塌糊塗。

“我一直想檢驗一下,你值不值二百萬……”他低笑一聲,把於藍向懷中一摟,輕舔一下她兀自張開的嘴唇,“味道似乎不錯……現在,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