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鴆微蹙眉,口吻滿是不讚同,“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
管事環顧四周,猶豫了會,上前附耳在候鴆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
候鴆一聽,神色大變,低頭吩咐了幾句,便疾速步出大廳。
速度之快,令所有人咋舌。
“你真是一個壞女人!”話語是自胸腔迸發。“告訴我,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是什麼做的?!”他拚命地搖晃她的身體,她像是布偶被牽扯著。他的手突然擒住她的脖頸。
她突然感覺到呼吸的困難,那雙大手仿佛帶著載不動的仇恨,掐的她眼前一陣兒漆黑,她覺得快死了,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微弱,唇邊勾起一抹絕美的笑,帶著一種解脫的欣然,笑了。
活著,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他突然感覺到她的變化,那身體開始僵硬不做掙紮,他看著她的臉,原本被他掐著脖頸兒扭曲的臉開始舒展,她放棄了,奢求死?!不,她別想!他突然減去手上的力量,掐著的她的手腕鬆了勁,攥上她的下巴,揪起孱弱的半個身體。
“想死嗎?!”
“咳咳……”她被掐的失了呼吸,本能的大口喘氣,“是!活著已經沒有意義!”
他愣住,她說她想死,赫赫,死——會不會太輕鬆,就這樣輕鬆的離開?!不可能,她讓他這樣的痛苦,猶如人間地獄!
“想死?!你不配,你殺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他怒吼著,一拳出來,卻落在她身後的牆上,那骨頭迸裂聲音,瞬間在她的耳邊響起。
孩子——他們的孩子,她的淚水終於留了下來!為什麼折磨她!為什麼讓她做一個殘忍的人,他說是愛她,愛是這樣嗎?!就是要她痛苦,帶她下地獄?!他的情感太熾烈,這樣的強勢,這樣的豪取強奪——
可她不愛他,從未愛過他。
她咬著牙,“是!是我殺了他,那是個孽種,你的孽種,我不要!”
他慢慢冷卻激動的情感,幽暗的眸子,氤氳著,迷離著,在月色交織下,令人不寒而栗。他的心累了,對她,也失去了溫熱情感。
愛的慘烈到這樣的程度,他還要怎麼付出?!她居然親生殺了他們的孩子。她對他,原來不曾有一點眷戀!
“哈哈——哈哈哈——”候鴆無可抑製地笑著,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愛她,愛得委曲求全,愛得撕心裂肺,明知她心裏沒他,他仍是將她留在身邊,以為隻要有她在,他便會幸福。由始至終,他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原來,愛化解得了悲哀,卻化解不了不愛。
“哈哈哈哈——”“啊——”
她驚恐的睜著雙眼,看著眼前笑得臉有些猙獰扭曲的臉,瘋狂的笑聲回蕩在奢美華麗的寢室,竟帶著一股令人毛孔發冷的悲涼。
夜夜玩樂,她的眼中從無他的身影,更不曾有過一丁點的迷亂,有的,隻是極力掩蓋下的極度清醒的屈辱和絕望,令他在體驗身體歡愉的同時也品嚐著內心的苦澀,而她的絕望,透過身體的傳達,不知何時,也成就了他的絕望。
笑靨如花,她可曾有過一絲半點的真心?!不曾。
那笑容於他,是一種慢性毒藥,勝於任何毒術,在日積月累中,慢慢滲入他的心肺,讓他,離不了,放不開,愛不得,恨不能。
絳紫色的簾幔隨風拂動,窗外的天似潑了濃墨,無邊無際的黑暗渲染開來,偌大的房間裏,他化身為欲獸,一次又一次的宣泄占有,仿佛明日就是末日一般。
三四更的光景,輕薄的月光自窗外映入,如同皎潔的清輝。
辛婉玗被他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已是極累,可是她不敢睡著,一雙瀲灩的明眸時而睜開,看一看睡在身側的男人。
睡著之後,他的手臂漸漸發沉,辛婉玗輕輕將他的手臂挪開,然後躡手躡腳地走下床去,她赤足踏在地板上,冰冷的感覺令她本能的微微一縮。
她打開衣櫥,翻出那套事先準備好的布衣換上。
走到門口,她慢慢抽動門拴,生怕會開出什麼響動,會將他驚醒。
身後的門被掩上的瞬間,她心間諸多情緒一齊湧上來。
這一場亂世傾來的繁華,他或許不肯退場,她卻早已經唱罷。離開吧,從此天涯是路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