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那瘋言瘋語已經夠氣惱的了,沒料到她居然變本加厲地捧著雙頰驚道:“難不成添福就是你的地下情人……”
但願他的視線可以化為綿裏針,把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給縫上!
“別瞪我嘛,讓你說話就是了。”
說著,她伸手點開他的穴道,連定身的穴道也解了,眼見著他要起來,她飛快地用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別掙紮嘛,我隻是想跟你洞房,又不會拿你怎樣!”
他快要暈過去了!
哪有黃花大閨女會把洞房二字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的?
“喂,我們相處這麼久了,你都不覺得我的聲音跟誰很像嗎?城主大人。”
他一愣,是了,她的聲音怎麼那麼像……
“我沒發現。”
“沒發現還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哎,你還說你喜歡紫煙,完全沒有說服力嘛!”
“你既然知道我喜歡的是紫煙姑娘,就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不是說了嗎,我已經決定不浪費時間了啊,不管你有多喜歡紫煙,多討厭戴酒瓶,我隻想告訴你,我是認真的,真的喜歡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來。
他嚇了一跳,直覺躲開,以為她要親過來,孰料,她卻是蜷縮在他的身邊,輕輕地枕在他的臂上。
“你……不是說要洞房嗎?”
漆黑之中,看著她抬起了眼簾,唇角勾勒著妙不可言的弧度,“現在不就是洞房了嗎?”
他詫異。
害他緊張了半天,原來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洞房!
側身,正欲推她起來,不料,領子上一緊,她居然拽住了他的衣角,順道縮在他的懷裏,而隨著她的貼近,他忽然一愣。
怎麼會……
隻覺得鼻翼之間,盡是一股熟悉的桂花香氣。
“你今晚就留下來吧。”
“咦?”
漆黑裏,看到她抬起了喜出望外的小臉,她定然是不知道的吧,他因為長期失眠的關係,早就習慣了黑暗,所以,在黑暗之中他的視力極好,可以把她的表情變化,眼神驟換盡收於眼底。
開心與失望,為什麼他此刻才發現,她在麵對他時總是以那故作流氣的舉止掩飾這些?
“既然你不睡,就陪我下棋吧。”
“你說你要我陪你下棋?”
“不過作為交換條件,天亮的時候你得不讓任何人發現你曾經來過。”
“沒問題!”
本以為她是要拒絕的呢。
在漆黑裏,他放縱著寵溺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臉上。
原來啊,並不是他太濫情,而是那位被他喜歡上的姑娘太調皮,換了個身份來接近他。
不過,既然她要用這種方式接近他,他就陪她裝傻一回吧。
“咦,城主,你自己跟自己下棋嗎?”
一大早的,添福就依時捧著梳洗的金盤進來,他不動聲色地把棋盤上的棋子收回棋盒。
“城主的心情好像不錯?”
“添福,多做事少說話吧。”
“添福是瞧著城主居然自己擺棋局,自從老城主去世後,城主已經好久沒有下棋了……咦,城主,你昨夜睡覺了嗎?”
他眉心輕擰,喝住添福的腳步,“不必收拾,去給我張羅早點吧。”
“可是……”
“你又不是丫鬟。”
“添福遵命。”
看著添福三步一回頭地走出房間,他把最後一顆白子收進棋盒,這才慢吞吞地洗了把臉,轉身走向床榻的方向。
撩起床幔,隻見那瘋丫頭就那樣撲倒在床上,連靴子都沒有脫掉。
他暗暗歎息,猶豫再三還是幫著她把靴子脫了,可握著她那小小的腳丫,臉卻禁不住熱了熱,趕緊幫她蓋好被子。
明明說好了會不讓人知道她曾來過的,結果她卻直接撲到他的床上,隻丟下一句“不讓別人察覺我來過的事情……就麻煩你咯”,然後,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一點戒心都沒有,怎麼可以隨便睡在男人的床上呢?
他輕輕地伸手,戳她的臉頰,卻意外地發現耳後的接縫。
早已從兩位義弟嘴裏聽說過易容喬裝之事,卻沒想到居然如此神妙,明明輪廓不同,竟還可以易容得如此逼真嗎?
如此說來,她自昨日就易容成戴姑娘,那麼,那位真正的戴姑娘呢?易容成她了?說不準,這兩人本來就相識。
他對她,果然還是不甚了解。
隻能從她那瑣碎的話裏拚湊、推測出她自小就離開了生母,被美麗的養母兼師傅養大,與他一般幼失怙恃。
手指,驀地被她拉住,他微微嚇了一跳,定眼看她,發現她並沒有醒過來,想把指頭抽回,可她卻在夢中呢喃著輕輕的一句:“洛軒,我……”
後麵的三個字是含糊不清的,不過他還是聽得真切,臉,更是紅了又紅。
“我也很喜歡你呢,笨煙兒。”用另一隻手輕撫了一下她那亂亂的發,他低頭,在她的額上親了下,“我們約定好不好?下輩子我健健康康地來找你。”
說罷,他歎息著,抽身離開。
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吹起了那輕紗般的床幔,剛好讓床上假寐的人兒目送那倔強規矩的背影走出了房間。
“誰要等下一輩子啊。”
她摸著被偷親的額心,臉熱熱的,索性抱著有著他味道的床褥,把臉埋進去。
他喚她笨煙兒呢!
原來,他已經知道她的易容偽裝了?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為什麼不拆穿?
很想細細地推想一番,隻可惜睡意襲來,她吸著他的味兒,沉沉地進入夢鄉。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迫使著她悄悄張開了疲憊的眼簾。
床幔為風拂動,期間若隱若現著那勝雪無瑕的白衣。
而那人的眼神,帶著一種莫名的敵意,濃烈得,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憶起在那個夜裏,當她以紫煙的身份藏在洛軒的床上時,這人也是以這種銳利目光注視著她隱匿之處。
廣寒樓的無上軒嗎?
“二弟,你怎麼來了?”
就在這時,他的聲音失措地響起,眨眼間,已經飛快地擋在了床前。她暗暗一笑,為著他對自己的緊張,但又失望地想到,或許他所做的一切,隻是單純地不想讓她有了借口繼續糾纏。
“大哥,我剛剛去了一趟紫煙姑娘的院子,沒想到春桃哭紅著眼睛跟我說紫煙姑娘不知所終,於是,我便來找大哥,想問問大哥可知道紫煙姑娘的去向。”
“我想紫煙姑娘也隻是出去走走吧。”
“可是據春桃的說辭,紫煙姑娘一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