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銷魂(1 / 3)

午後,陽光明媚。

淡淡的熏風拂麵,吹散桌上一大落紙箋。

正在寫字的玄齡一皺眉,彎下腰準備去拾那些淩亂的散箋,突然間,就覺得後腰被人攬住。

“中午大好的光陰,你不休息在弄些什麼?”

熟悉的嗓音響在耳畔,她輕輕一笑,小貓般乖巧地順勢靠去,偎入她魂牽夢縈的港灣——

對她的舉動,風燭是越來越不能理解。

“玄齡,你想怎麼辦?”

玄齡側過頭,水靈靈的眼眸直勾勾盯著他看,“什麼怎麼辦?”

風燭埋首在她的頸窩磨蹭,粗糙的手指劃過細嫩的皮膚,“你已是我的女人,難道你要我娶別的女人?”

她剛要開口,便被他截斷——

“你再敢說‘是’,我就掐死你,然後去當和尚!”

聞言,玄齡哭笑不得,雙臂環在他的腰上,嗔道:“說出來都不怕羞,哪有你這樣的和尚,把佛門當避難所呀?你若出家隻管去便是,怎地拿我當借口?你自去,我嫁別人!”

“你敢!”明知是開玩笑,他仍怒不可遏,“你最好連這個念頭都不要有!不然,真有那一天,我會要那個男人血濺五步!”

“癡漢!天下芳草何其多,怎就吊在一棵樹上?”她真不曉得是該開心還是憂愁,“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就認準一棵樹。你不要給我在這個關頭打退堂鼓。我明白告訴你,君玄佩自有唐孤鴻消受,與我無關,你別在那兒亂點鴛鴦,聽到沒有?”

她格格嬌笑,“你總是不把佩兒當個姑娘看,什麼‘消受’,多難聽!”

“別東扯西拉,說正題!”他又開始不耐煩了。

“說說說!我的好哥哥,你就是沉不住氣。”她的小手拍拍他,“明日就是爹的壽辰,我自會當麵給他解釋,小妹和唐孤鴻的事情,不會有問題的。”

“他們不會有問題,我們呢?”她一直回避的就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她不願嫁給他,是何道理?

“我們之間哪有問題?”玄齡眨眨眼,明知故問。嗬,也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會全心全意去當一個嬌柔的小女人。“你耍我?”他眯縫著鷹眸,不悅地沉下臉。

“我哪敢耍你?”她淺淺一彎唇,“你不是對風君兩家那個婚約萬分痛恨嗎?我現在解除它,給你自由,好不好?”“我說的不是這個!”女人,想把他給逼瘋不成?他的大掌一托她的臉蛋兒,“說!你怎麼突然想通的?我記得不久以前,你還為此跟我鬧得不歡而散,短短幾十天,你就改變了堅持八年的決定,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事情?”她的纖指彈敲粉頰,“大概是你和玄佩的堅持終於感化了我吧。何況,據一段日子的觀察,我覺得唐孤鴻是個表裏如一的憨厚人,玄佩嫁給他,不會吃虧。既然這樣,我也不堅持己見,免得日後大夥都怨我。”說著,淒淒而笑,“告訴你啊,如果一個人被其所愛的人憎恨,那麼,就會不得好死。你說,我會不會把自己陷入一個不得好死的地步?”

不得好死?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

他不是個迷信的人,更不相信命運捉弄那一套,但卻厭惡詛咒自己的她!

“隻是想讓你嫁給我,誰要你去死啊?”風燭沒好氣地吼:“你再拖泥帶水,推三阻四,我就綁著你拜堂!”

他口不擇言了。

玄齡抿著嘴,忍俊不禁,“蠻子,你是土匪來著?怎麼就綁了我去拜堂?”傻瓜,要她如何放得下他啊。

“土匪就土匪!對你當君子,幹脆出家倒快些!”風燭橫眉怒目地喘著粗氣,“我讓你讓得太多,結果,被你壓榨我壓榨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玄齡心下一軟,柔柔地環住他的脖頸,“我的土匪哥哥,你留了滿臉的胡子,是不是早有預謀呢?”

胡子?

嗬,說來可笑。剛到京城任差時需要進宮麵聖,結果他被一群公主給圍個裏三層外三層,這才意識到天朝的風氣有多麼的開放。

有了上次教訓,他索性續了滿臉胡子,唬唬人罷了,省得趕女人像趕蒼蠅,煩死了。

不過,他也奇怪,同樣初次進宮走動時,人家花凋、雪韌和月刹就沒那樣狼狽。或許,他注定是個直來直去,不懂得迂回變通的笨人。但那又如何?人生來性格已然注定,他學不會花凋的左右逢源、雪韌的溫和儒雅、月刹的冷酷無情,他的喜怒都要發泄出來,不然,憋也會把他給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