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頭朝男人身後僵立著的紅三微微一笑：“今天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謝謝！”紅三向她展開燦爛笑顏：“你也辛苦了！”
回程的車上紅三幾乎就是睡過去的，下車就喊渾身疼腳尤其恨不得就不是自己的。聞仕琰給她倒了小半杯酒：“喝一點，活血解乏。”
紅三念念不忘忿忿然：“為什麼要造這種肥皂劇一樣的謠？說是你撿回來的？”
“事實。”聞仕琰連眉毛也不動一下。
紅三不高興：“誰啊？誰是你撿的？”
“我，”她的頂頭上司拎著酒杯在兩個人之間比了比，“在金沙橋撿的你。”於七月八日淩晨一點許，時間地點一應俱全，證人就更多了：“現場的搜救船就有兩艘，看熱鬧的不算。”老板很大度的忘了當時三更半夜的根本就沒有閑人旁觀。
紅三於是隻好腹誹：你NND。
聞仕琰徑自去放好了洗澡水，滴上精油，返身站在沙發上的那個又癱成了屍體狀的人麵前：“你是要我把你抱進去，還是你自己走進去？”
紅三一骨碌就爬起來撲到浴室裏去了，坐在浴缸裏還在揉胳膊上激起的雞皮疙瘩。隻是她逃的太快，沒注意到上司在她身後展開了相當有智慧的俗稱老奸巨滑的笑容：“真有趣。”
熱水融融，疲勞到僵硬的身體慢慢舒展開來，紅三望著水氣繚繞的天花板出神：“……我果然是，不適合做這種事情啊……”
想回去，想馬上找到白二一起回去。寂寞了太久，她開始懷疑這獨自度過的漫長歲月，浪擲的是否有意義。
“意義嗎……”紅三苦笑了。
四百年前，她任性的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紅幽姑姑沒有阻攔，隻是眉宇間有淡淡的哀傷：“小三，萬一你將來要後悔……”
“我不知道什麼是後悔，幽姑姑，我現在連自己對白二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了……”紅三蜷縮起來，整個人埋進水裏，久久不吐息一氣。
門外卻有人來敲了敲門：“你又睡著了嗎？小心泡昏了頭，該出來了。”
仿佛一個隔世的夢被驚醒，睜開眼看見的是浴室裏描繪著抽象風格圖案的瓷磚，和磨砂玻璃門上隱約映著的男人的身影。
沒有泡昏頭，腿卻軟了。筋骨肌肉裏的疲倦和疼痛被熱水浸泡了出來，散遍全身，腳踩在地麵上仿佛在走刀山，一觸就疼。
聞仕琰看著紅三一瘸一拐的走出來，便拍了拍沙發：“過來，坐下。”
紅三順從的坐好，把腳放在腳塌上。聞仕琰在地毯上坐下來，倒一點精油在手裏，替紅三按摩腳掌和腿部，手法純熟，力道恰好，一指頂在腳底的穴位上，又酸又痛的感覺讓紅三幾乎要落下淚來。
聞仕琰抓住紅三不盈一握的腳踝，逐漸加重力道，對紅三難忍酸痛的表情視而不見，一邊慢悠悠的開口：“總得向周圍的人交代一下吧，說的玄乎一點，旁人反倒不會認真追究你的來曆。”
紅三正呲牙咧嘴，聽見他說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解釋“紅三是我撿回來的”這段謠言，便又繼續在他的指壓下扭曲表情：“我不計較這件事了。你怎麼連按摩都這麼熟練啊，還是說這也是你的前搭檔瑪嘉的遺留產物？”
聞仕琰用力一捏她的腳拇指，紅三頓時“嗷——”的慘叫了一聲彈跳起來：“……痛！”
被拶子鞋狠狠的摧殘了一天，腳哪裏受得了這樣的體罰，偏那始作俑者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慢悠悠的：“瑪嘉那時候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沒受過這種罪。”
紅三抹一把痛激出來的眼淚，憤憤然：“你也知道這是受罪啊……”
“我家老三，有空了會做做兼職模特，她也是茶茶調教出來的。茶茶作為模特培訓師，確實非常優秀，工作起來六親不認，不管是老板的妹妹也好，老板的女人也好。嘖嘖，音音那時候可憐的，天天回家哭。”聞仕琰說著說著一臉心疼表情，“我隻好去學習了專業按摩，專門為她服務。”
紅三微笑了：“你的妹妹們很幸福啊，有個這麼疼愛她們的哥哥。”
聞仕琰抬起頭來：“你呢？你的姐姐們也很疼愛你吧。”
紅三放鬆了向後倒在沙發墊子上，嘴角一點溫暖笑意：“我家老大，是個非常強大的女王，我最聽她的話，她也最辛苦，事事都要操心，還要管兩個不省心的妹妹。老二……”紅三說到這裏停住了，拉下毛巾遮住大半張臉，“……以後再跟你說。”
沒一會功夫，就鼻息舒緩的睡著了。聞仕琰去臥室裏拿了條毯子，輕輕的裹住她，打橫抱起，送到主臥室的大床上去。
“看起來老成世故，一邊又這樣不防人。”聞仕琰站在床前輕聲感慨，“到底是什麼樣的姐姐，才會舍得讓你做這樣拿命來搏的工作？”
聞仕琰默想，隻有小嫻和音音，才是他現在最寶貴的人，無可取代。
紅三一動不動的睡著，等男人無聲的退出臥室關上門，才靜靜的睜開眼睛。
聞仕琰回到自己臥室，打開電腦，以黑客身份進入ICPO總部後台，突破重重防火牆和密碼攔截，打開了曆年來的成員資料庫。
“紅三……原來這真的是她的本名。”但是資料讀取不能，頁麵被加密了，聞仕琰略一思索，試到第二遍，就把密碼解開。
裏麵隻有一個單詞：Nothing。
這算什麼？聞仕琰幾乎要吐血，連總部都沒有留下檔案，一句資料不明就打發了，這紅三到底是什麼來頭？
被狀況外的現實打擊到的男人不甘心了，忿忿然繼續深入，試圖尋找其他突破口，剛打開頁麵子目錄，電腦的防火牆係統就迅速發出了病毒入侵警報，勢頭迅猛，聞仕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急忙退出後台，切斷所有外聯，強大的殺毒係統自動開啟，把洶湧而來的病毒利落清除。
“該死！”聞仕琰暗罵了一聲，竟然還設置了隱藏觸發式病毒炸彈，若是再遲得一步退出，大概就要被關在通道裏麵，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聞仕琰泄勁了，朝後往椅背上一靠，發呆。過一會輕聲笑了起來：“我這是……在幹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