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九月到十月,是各地春夏時裝周相繼舉辦的時間,聞仕琰帶領旗下眾愛將早早趕往倫敦,迎接即將到來的時尚嘉年華。
每一季的時裝周,他們要參與大小幾百場次的高水準時尚發布會,各地轉場趕台,忙的連軸轉,模特經紀人們更加像打仗似,人人裝備了N個移動電話,人仰馬翻的時候直恨不得生了八條手臂十個腦袋,還不見得夠用。
但聞仕琰卻很閑。
聞老板聞大經紀人的名下模特現在就隻有超級新銳紅三一名,且隻是掛了個名而已,因為紅三基本上都是茶茶和聞仕嫻在管,外加一個生性愛操勞的老板助理小鷗。
於是很閑的聞老板自打到了倫敦以後做的事情就是到處找人喝酒聊天,過著夜夜笙歌的生活。
同樣也很閑的紅三卻看不慣老板花蝴蝶一般的德行,伺機挑撥離間:“你就放任你哥這樣什麼也不管麼?”
聞仕嫻笑笑:“他是老板,我們管不了他。”
紅三非常的不屑:“都是你們給慣的!”
晚上一身酒氣的聞老板回到他家在倫敦名下的寓所,遞給妹妹好大一個文件袋:“合同,基本上都續簽完了,累死我了,明天我要在家休息,誰敢煩我殺無赦!”
聞仕嫻抱著那袋散發著強烈金錢氣息的合同朝紅三笑眯眯的:“喏,老板做的事情,我們管不了。”
紅三再次為自己的見識淺陋慚愧了。
第二天閑雜人等紛紛出門,很自覺的避免“煩”到勞苦功高的老板大人。
聞仕嫻沒給紅三玩樂的機會,直接拉著她去熟悉發布會場。會場還在施工當中,兩個女人被塵土和油漆味嗆的逃了出來,躲到旁邊的露天咖啡館裏休息。
聞仕嫻點了單就去洗手間,紅三獨自坐在遮陽傘下發呆。眼前卻突然一花,一隻指甲蓋大小的黑蜘蛛掉了下來,牽著細的看不見的蛛絲,懸在紅三麵前,一動不動。
紅三眨了眨眼,對那隻幾乎落在鼻子上的昆蟲輕聲打招呼:“嗨。”
蜘蛛在半空中晃了晃,紅三連忙說明情況:“不,我被你嚇到了,真的。你突然就在我麵前出現,嚇的我心髒到現在還砰砰跳呢。”
蜘蛛又左右搖了搖,紅三好笑了:“我臉色沒變是因為我今天化妝了,粉擦的太厚的緣故。”
蜘蛛這回轉圈了,紅三悄悄鬆口氣:“回去告訴你主子,我晚上會去拜訪她,讓她備著最好的酒等我。”
蜘蛛收起屁股後麵的細絲一轉眼就不見了,紅三笑眯眯的低頭享受咖啡的醇香,頭頂忽然有人打招呼:“你好,美女。”
一抬頭就看見對麵坐了一位非常誇張的……老太太。
說她是老太太其實並不恰當。這世上想來找不出幾位這麼另類時尚的,看上去年齡超過六十歲,但心理絕對不會老態的女性。
自稱最愛朋克文化的代翔在這位女士麵前從任何層麵而言都尚屬小兒科。那樣富有視覺衝擊力的妝容和服飾,在她身上卻絲毫不顯突兀,仿佛天生就是為展現這些非主流文化而存在。
老太太眯著眼睛把紅三周身打量了一番,詭異的眼神讓紅三再次體會到了自己莫非是菜市場上的後臀肉的錯覺。正要說話,聞仕嫻回來了:“Vivi女士?您好!在跟我們紅三聊什麼呢?”
老太太笑眯眯的:“哦,聞。這孩子是你們的?”
“是的,還沒正式登台,您的眼光看看,覺得怎麼樣?”
“給我們用吧,我喜歡她。”老太太托著下巴很有趣的看著紅三,“我第一次見能跟小蟲子聊天還聊的很開心的孩子,她很好玩。”
紅三的臉不由紅了紅,聞仕嫻一壓她的腦袋:“這孩子的處女秀就交給您了,多謝您的青眼。”
老太太點點頭:“下周一早上十點開始彩排,你去安排吧。”臨走還摸了摸紅三的小臉蛋,笑眯眯的離開了。
從頭到尾都沒機會發表意見的紅三終於提問:“這位比代老爺還誇張的老太太是誰啊,品位實在不同凡響。”
聞仕嫻的咖啡杯“喀噠”一聲掉在碟子上,撲過去掐住剛剛達成不得了的口頭協定的新任搖錢樹使勁搖使勁搖:“我平時給你看的那麼多時尚資訊你都看到哪裏去了呀啊啊!都被你吃了然後統統衝進馬桶了嗎啊啊?”
紅三被搖的痛苦的前後左右亂晃:“寶二爺說過……女孩子是珍珠,可一旦嫁了男人……就成魚眼珠了……小嫻你還有一個月才出閣呢,怎麼用詞就這麼粗鄙?不好,不好。”
聞仕嫻狠狠的一用勁:“掐死你算了!”
紅三很配合的雙眼翻白,倒在椅背上不動了。
晚上回到家,老板親切詢問今天玩的開心否,聞仕嫻很得意的朝紅三背上甩了一巴掌:“把這家夥賣了個好主顧,Vivi女士當麵欽點的。偏偏這個不知上進的家夥!跟朋克之母聊了半天還不知道人家是誰!真是豈有此理!”
紅三摸著後背呲牙咧嘴的很委屈:“好啦我知道啦,V.W的創始人嘛,你都念了我一天了,我知錯了深刻的知錯了,饒了我,好不好?”
聞仕琰從鼻子裏麵嗤笑出來,用“我就知道你會如此”的眼神鄙視紅三。自知理虧的紅三隻好虛心接受之。
夜深,忙了一天的人們早早各自安歇。
紅三反鎖了自己臥室的門,潛心留意一下周圍的動靜,輕輕推開窗,翻身出去,上了屋頂,貓一般伏低走遠。
隔壁臥室的聞仕琰把毯子一卷,喃喃:“放著大門不走,非要爬窗翻牆,什麼壞毛病。”翻個身又接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