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的酒會,更像一個文藝沙龍,舉辦地點就在主人半山大宅的庭院裏。客廳有一支六人組成的小型管弦樂隊,正在現場演奏莫紮特。賓客們隨意往來於庭院和花園之間,衣香鬢影,談笑風生。大宅裏的裝飾並不顯奢華,卻處處彰顯匠心,牆上掛著現代名家畫作,最醒目的地方,懸著一幅法國印象派代表畫家莫奈的名作《池中睡蓮》。“仿製品,出自文森特的手筆。”聞仕琰朝看著名畫贗品出神的紅三解釋。紅三笑笑:“這家夥的品位不錯。每次到巴黎,我都會去馬莫坦博物館,在莫奈的《印象.日出》麵前坐一坐。那畫裏的光影,讓人挪不開眼睛。”“哦……”聞仕琰摸著下巴笑,“真難得,我們能有同樣的欣賞對象。”紅三卻轉開了眼:“你不去應酬可以嗎?周圍的小姐太太們都在拚命朝你送秋天的菠菜呢。”聞仕琰朝那些淑女們微笑頷首示意,手卻攬上了紅三的腰,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輕語:“這就是我帶你來的目的。”微熱的氣息輕輕撲在耳廓,紅三頓時僵直了身體,忍著輕癢聽上司語中帶笑:“有你在,那些應酬就可以省了。”那語氣曖昧的讓紅三幾乎能聽見全身上下的寒毛都在尖叫著90度直角站立,心想你要是膽敢再放肆一點我就要使出高跟鞋絕殺技之用力踩了。聞仕琰卻鬆開了手退開一步,表情依舊是人畜無害的俊朗微笑:“這裏人多,我帶你去個清淨的地方吧。”紅三沒好氣的:“我今天的目的是接近文森特。”聞仕琰把人拖了就走,一邊還回頭來朝她眨眨眼:“放心,他會自己送上門來的。”夏夜裏的荼蘼花架,仿佛藏了一個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隔著回廊和灌木叢,酒會的人聲遙遠的似舞台劇背景。路燈正昏黃,月亮隱在雲層背後,薔薇不見了白天的嬌豔色彩,隱約隻空氣中暗香浮動。“好香……”紅三深深呼吸,“真好聞。”幹脆甩脫了高跟鞋,在雕花貴妃椅子上盤腿坐好,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愜意模樣,順便要求享受美酒和美食。“除了鮑魚海膽刺身水果沙拉和Dom Perignon香擯,還要什麼?”聞仕琰被迫替懶得穿鞋走路的下屬當跑腿。平心而論,聞仕琰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年輕英俊多金,才智不凡,最難得是心思細膩體貼,真正會照顧人。“吃這麼多,又比誰都能睡,小心以後豬也沒你肥。”……就是嘴巴壞了一點。紅三朝毒舌上司踹出一腳:“還要一大杯香草冰激淩。”“好,好。”聞仕琰摸著被踢痛的胯骨碎碎念而去,“一次要拿這麼多,最好半路上摔了,你就什麼也吃不著……”客廳裏氣氛正熱烈,幾乎能聽到現場女士們的尖叫聲。小提琴手和單簧管者把小步舞曲演奏的越發風騷,混雜著杜鬆子酒的氣息撲麵而來,催人欲醉。聞仕琰朝裏探頭一看:“哦,孔雀登場了。”孔雀,所謂現今地球上最漂亮的鳥類。且尤以雄孔雀為美,每年到了春季,雄孔雀體內的生殖腺就會分泌出性激素,刺激大腦,展開光華絢彩的尾屏,以各種翩翩舞姿來吸引雌孔雀與之交配,從而繁衍生息。文森特.伊萊克特拉無疑就是酒會裏最豔麗的一隻雄孔雀,且常年處於開屏狀態,節假不休,非常敬業。聞仕琰繞過柱子朝裏走,避開那個正在無節製散發雄性荷爾蒙的孔雀男。一邊站在長餐桌旁邊挑選食物,一邊從心底裏鄙視身處女人堆裏如魚得水的文森特。可轉身就發現自己走不了了。所謂丈八燈台,照得見別人,照不見自己——聞仕琰就是那花孔雀群體中醒目之極的一頭,且比之文森特更加有可惡之處。文森特可以授予翎毛最閃亮獎,人前人後都務求處於最佳狀態,賣相無可挑剔;但聞仕琰沒他這麼累,聞少爺的荷爾蒙是不自覺散發的天然形態。因為不自覺,所以散發的時機和規模完全不受控製。行為很惡劣,後果很嚴重。這麼一頭天然活體荷爾蒙散發機自然是走到哪裏就招蜂引蝶到哪裏。聞仕琰看著堵在麵前的女人們隻覺頭大:“……打高爾夫?好啊,我最近正好有點缺乏運動。大堡礁潛水?真不錯!去新西蘭攀岩也是個好主意!女士們,等忙完這一季時裝周,我才能安排時間……”太大意了。聞仕琰忍耐著控製自己的麵部神經和肌肉維持在一貫優雅英俊的微笑狀態而不至於抽筋,心裏卻在哀號“誰都好快來救我……”立刻有人接收到了他的SOS腦電波信號。文森特舉起手裏的鬱金香型水晶酒杯朝他燦爛示意,然後分花拂柳的走過來:“聞,我有份文件出了點小問題,你幫我看看。”兩個人迅速勾肩搭背哥倆好的出去了。文森特捅了捅聞仕琰:“聽說你帶了位新女伴?”聞仕琰舉起手裏的一大盤食物和一大杯酒:“絕對的新口味。”“我記得……上次的瑪嘉公主隻吃鬆茸魚子醬和法國礦泉水。”文森特接過盤子仔細看,“這次改走平民路線了?”“不,”聞仕琰笑笑,“這位隻是相對親民些。”從花園望出去,隱約能見到山下璀璨的城市燈火,把本應寂靜黑暗的夜晚,映的異樣喧囂。“人類漸漸的連銀河都看不見了……”紅三倚著花架子歎氣,“連月亮都是灰蒙蒙的。”從前“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清冷意境仿佛隻在夢裏有過,而那人也有了“永結無情遊”的愛侶,如今隻剩下一個遊蕩累了的自己,和一輪慘淡迷蒙的月。小三,小三……那人有多久沒有這樣喚過自己了……“小三。”紅三猛然回過神來,麵前站了兩個人,聞仕琰把酒杯遞給她:“你在發什麼呆?”“誰讓你離開的太久,人家等無聊了嘛!”有外人在場,紅三幹脆裝愛嬌。何況那外人名叫文森特.伊萊克特拉。文森特不等聞仕琰介紹,上前輕握住紅三右手:“Shall I compare thee to summer's day?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我怎麼能夠把你來比作夏天?你不獨比她可愛也更加溫婉。)”“……”紅三忍住後背脊梁骨發麻的感覺,硬是沒讓雞皮疙瘩冒起來,“Being fond on praise, which makes your praises worse。(太愛人讚美,連美也變成庸俗。)”“Hearing you praised, I say ‘tis so, tis true,’ And to the most of praise add something more。(聽見別人讚美你,我說‘的確,很對,’憑他們怎麼歌頌我總嫌不夠。)”文森特握著紅三的手眼神溫柔的能溢出水,“女神,請允許我親吻你尊貴的手,並懷著忠實虔誠的心期盼你能告之姓名。”紅三終於連頭皮都一起麻了,把手收回來在背後用衣服擦了又擦。而這個時候聞仕琰居然又走開了:“我去替你拿冰激淩。”紅三對自己上司的感情頓時又升華到了“我要把這家夥切碎了喂魚!”的強烈境界。隻好矜持微笑,不著痕跡的和文森特保持安全距離。麵前這個男人,高大、英挺,銀白色的晚禮服恰倒好處的裹著他健碩的體格,笑容卻是熱情燦爛的。像毒花,豔麗的外表下遮掩著殺人的本相。看著這個男人,紅三默想:人類的愚蠢,或許已經到達不可理喻的地步。比如拿本該是治病救人的嗎啡提煉殺人毒品,比如打著維持和平的幌子製造了足以毀滅地球無數次的核武器,比如把所有生物賴以生存的自然生態破壞的脆弱不堪……這個男人,就是幾十億愚蠢的人類當中罪無可赦的一個。近年來,美洲出產的大麻在黑市中的流通量有減少的趨勢,原因是歐洲市麵上突然出現了一種被稱為“5號白粉”的高純度海洛因,其二乙酰嗎啡含量純度達到了99.9%。這種精純毒品來源於西南亞的金新月地區。金新月,位於巴基斯坦、阿富汗和伊朗邊境的歐亞大陸交界處,以出產高純度海洛因而聞名。由於地理優勢,歐洲毒品市場大約80%供應於此,其中一條最主要的流通路線,是取道伊朗和土耳其,從海上偷運進西歐。這條通道在輸出毒品的同時,又有大量高尖端殺傷力強大的武器被偷渡進去,提供給當地日益猖獗的武裝恐怖分子,造成這個地區紛爭戰火連年不斷……所謂地獄,也慘不過如此。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都和這個名叫文森特.伊萊克特拉的男人脫不了關係。隻是苦於抓不到他走私毒品和禁運武器的證據。這個男人從來不正麵參與這些罪惡營生,他做的更加高明:做買家和賣家的代理,從中賺取巨額抽成。聞仕琰說,從出道開始就在跟文森特打交道了。普通人大概想都想不到,這兩名時尚娛樂圈的金牌經理人,各自都代理了可謂驚悚的特殊生意。這兩個人都應該去好萊鎢發展,這麼好的演技和厚臉皮還有雷打不動的強悍心理素質,不去演戲太可惜了。紅三看一眼文森特深邃的藍灰色瞳孔,在心裏又默默補了一句:還有這麼好的皮相。文森特察覺女神終於正眼注視了他,左頰上的一枚小酒窩閃動的更歡快了。卻突然頓了頓,從衣袋裏掏出一個正在震動中的手機:“抱歉,請允許我失陪片刻。”轉身走到了花廊盡頭才接聽。紅三裝作不經意的看過去,良好的夜間視力讓她能清晰的看見文森特的表情:曖昧的小酒窩不見了,臉上緊繃成刀削的線條,瞳孔的顏色更深了一層,犀利、陰冷,是獵殺對手之前的煞氣凜冽。這才是……這個男人的真正麵目。紅三端起早已溫熱的酒杯淺酌一口,笑眯眯的。就是要這樣的對手,過起招來才有趣。不論結局如何,至少過程不無聊。文森特接完電話折返回來,臉上滿是失落和遺憾,紅三保持著矜持的微笑目送他“突然有事要處理,真是太遺憾了”離開。朝月亮舒展一下身體:“好了,我們家老大也差不多該出現了。”果然,從高大的橡子樹背後轉出來一個人,手裏端著已經融化成半糊狀的香草冰激淩:“他在電話裏說了什麼?”“你也太抬舉我的耳力了,”紅三笑眯眯的,“看他的口型,似乎說‘24號碼頭’。”聞仕琰點點頭:“原來你能讀唇語。”紅三默笑,轉了話題:“那個家夥,雙重性格,反差非常大,是不是人格分裂啊?”聞仕琰把裝著奶糊糊的玻璃碗遞過去:“也別好意思說其他人了,我們這些做特工的,哪個不是戴著麵具做人?心裏真正所想,得讓老天也看不透才行。”“但那樣也太寂寞了,總得有個能懂自己的人才能平衡吧,不然幹我們這一行的,難道以後都得靠心理治療過日子?”聞仕琰來不及縮回的手微微一顫,被紅三立即察覺了。在心裏暗暗懊惱:說話太不小心了,明知道心理治療在聞仕琰麵前是禁語……聞仕琰卻轉開了臉,表情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初次交手,你給對方的評價如何?”“啊……”紅三立刻以手扶額,“他說話簡直就像在背古典戲劇台詞!難道為了跟他套近乎,我還得再去背一背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十四行詩就算了。”聞仕琰看著紅三苦惱的表情暗笑,決定幫一幫她,“建議你背《離騷》,或者幹脆就把《詩經》背下來,估計效果能好過沙翁。”紅三立刻要吐血:“……不如讓地球毀滅還比較快!”卻恍惚想起那麼久遠以前,有個人笑嘻嘻的對她說:小三,小三,我來教你一首詩……“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紅三低聲細喃。一樣的月圓時分,卻隔著朦朧霧靄,仿佛舊時陳年的記憶,模模糊糊的擾亂人心。聞仕琰隻當她一時文藝細胞踴躍,點頭捧場:“這個好,唐詩不錯,那些平仄對仗押韻,糊弄文森特太容易了。要你背《離騷》,確實難度大了點。”紅三微微的笑:“有一家夥,通讀古代漢語,上到《詩經》楚辭漢賦,古風樂府長短句,再到誌怪傳奇話本,都難不住她。”聞仕琰駭笑,“哪裏來的老學究,這麼厲害!”“那個人……”紅三深吸一口氣又滯住,再緩緩吐出,“是我二姐,我最愛的人。”“我愛她!”隻是簡單的三個字,說在嘴裏卻千斤般重。紅三顫抖著嘴角,苦苦的笑。終於把這句話在人前說出來,一直禁錮在心頭的沉重忽然就消散了,淒惶寂寞了那麼久的黑暗終於走到盡頭,可以呼吸,可以看見光明。仿佛告解一般,心頭的夙願終於有人能聽。聽者這才察覺自己搭檔的情緒不同尋常:“紅三,你二姐她……”出什麼事了嗎?後半句話他體貼的沒問出來,注視著麵前那個笑得仿佛要哭出來的女人,眼神不自覺的溫柔。紅三笑容更大:“她很幸福,嫁給了心愛的男人,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很幸福。”“那多好。”聞仕琰隻等著她的下文。“可是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明明肯見玄一,卻不願意見我……”一直一直壓抑的酸楚翻湧在心底,就要從鼻頭眼角發泄出來,紅三再也忍不住,一把揪過聞仕琰的袖子,“老大,你的肩膀借我用一下……”背後立刻就濕了。戀姐情結啊……聞仕琰默默的扭開頭,聽著背後壓抑住的低聲抽噎,半晌歎了口氣,轉身輕輕擁住紅三:“再親的姐妹,也總會有分開的時候,各人得各人的幸福。你又不是她的嫁妝,總不可能一輩子都跟著她吧?”懷裏人吸著鼻子甕聲甕氣的:“虧你還好意思說,是誰哭著喊著不舍得讓妹妹嫁出去啊?”聞仕琰一滯,抽出禮服口袋裝飾用的絲質手絹,把懷裏那張臉捏起來擦:“嘖嘖,妝都哭花了,慘不忍睹。”紅三剛要反駁,一件禮服外套蒙頭蓋來,聞仕琰沒好氣的:“擋著臉,免得別人以為我把你怎麼了。”牽著人往外走,掌心是溫柔的力道:“走吧,回家。”男人身上特有的Armani氣息淡淡籠罩過來,紅三隻覺指尖溫暖,心頭也跟著一起柔軟成溫暖的淺灘,海浪輕輕的來緩緩的退,細白的沙粒被衝刷的一片明淨,萬物伊始,不留痕跡。明天,天亮太陽升起來,這份獨自守望了幾千年的感情……就該放下了。第二天,大霧迷蒙,電視裏的氣象小姐在播報路麵可視範圍低於50米,請大家出行謹慎,安全緩行。紅三推開窗看著周圍灰沉沉一片,起床氣找到了很好的發揮方向:“……給我出個太陽會死嗎?!今天是誰在管這片區域的氣候的?!”咬牙切齒的喃喃著這麼不給麵子被我知道了是誰就別怪我哼哼哼……兩條街外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猛然打了個巨大的噴嚏,天頓時更陰了。聞仕琰被隔壁清亮高昂慨然的河東吼吵醒,痛苦的把頭埋進枕頭裏:“……大清早的,就這麼有精神……”明明昨天晚上還一臉哭喪。看來是沒事了。初見麵時那人眼裏支離破碎的哀傷,直到現在還讓他心下戚然,不願回想,生怕……就觸動了深埋在記憶底層,那些會把人逼瘋的過往……他的心理治療師曾經說:經曆過悲傷,才能更懂得珍惜愛。聞仕琰望著天花板,嘴角扯出了一絲譏諷的笑。“聞,我們還是算了吧。雖然我愛你……”同樣強悍的女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瑪嘉哀傷的表情,卻是在和他分手的時候。瑪嘉說,聞,你已經不會愛了。就像一台功能缺失的機器,刻骨悲傷,珍愛珍惜,隻是不能“愛”了。雖然比誰都更“懂得”愛。紅三的滿襟愴然是為了那一句“我愛她”,那樣的愛,已經不僅僅是姐妹情深,而是作為一個獨立個體“人”,愛上了另一個人。單戀無望,又不能張揚,愛到多深,痛苦就有多沉。雖然不知道紅三姐妹間有沒有血緣關係,但愛上同性這件事,聞仕琰並不表示非議,他豁達的想,不就是愛嘛,紅三隻是命不好,愛上了個有夫之婦。老板決定今天對下屬好一點,並且要向對方追討禮服的清洗費用。昨天晚上那件黑色禮服的後肩上,到了早上已經清晰的顯出一大塊斑駁痕跡。“那個女人……”聞仕琰忿忿,手指撫上織物表麵的淚痕,頓住了。“……謎一樣。”“謎!聞公子新歡身份不明!”小鷗在玄關拿著早報嗷嗷暴吼,“大花邊!我要拿給老板親鑒!”以鹽水炮仗一般的聲響衝上二樓寢居室,敲門。敲完左邊敲右邊。紅三和聞仕琰同時拉開門探出頭來:“什麼事?”今日早報娛樂版頭版頭條,展開來送到他們眼前,上麵極其富有衝擊性的巨大黑體字標題:深夜幽會,場麵纏綿!謎!聞公子新歡身份不明!背景圖片是幾乎鋪滿了整版的照片:黑暗的光影裏,穿著黑衣的一男一女相擁而立,女子隻看得見背影,但那男人的臉卻能很清晰的認出。“如假包換,十足真金。哥,你上頭條了。”一起來看熱鬧的聞仕嫻笑的如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太燦爛了。娛樂頭條的男女主角此刻都被眼前毫無心理準備的花邊新聞震驚了,聞仕琰喃喃:“那些狗仔隊……”脖子突然一勒。紅三撲過來揪住他的衣領,眼神裏放出刀子:“我……你……”聞仕琰不受威脅:“昨晚上明明是你主動的。”紅三頓時觸了電一般撒手,又礙於許多外人在場,隻能幹瞪眼。“看來背後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內幕。”身處第一八卦現場也依舊一臉酷相的茶茶由衷感慨。“聞先生,”管家菲爾過來輕聲報告,“文森特先生到訪,正在大堂等候。”“讓他到小客廳先等著,我們馬上下來。”聞仕琰把旁邊的人往樓下攆,“閑人們都給我陪客去。”紅三等圍觀的都散了再問:“他來做什麼?”聞仕琰的表情忽然轉換成疑似小人得誌般險惡:“關於這位文森特先生,有一些情報你可能還不太了解。其實他有個隱性習慣,就是專門和他的老朋友搶女人。但凡跟我有點曖昧的,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