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心灰意冷(1 / 3)

鄭浩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日落西山後的十八點。“時間也不早了,你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我們去吃點吧?”

萍瑄輕輕搖著頭說:“我沒什麼胃口,你自己去吃好了。”

“你看你還說要照顧亞林,你這樣不吃不喝的萬一你真的倒下了,還有誰去照顧亞林呢,你也知道我的事業剛剛起步,隻要亞林一醒過來,我就要趕回可可那裏,她現在一個人很累。明學又是在考核階段,如果你還這樣下去的話,結果那就是亞林來照顧你了。你覺得一個病人去照顧一個健康的人,合適嗎?”

鄭浩是有的沒的亂說了一大堆,萍瑄猶豫了一下說:“可要是這時亞林醒過來怎麼辦?”

“醫生說了,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醒過來,再說哪有這麼趕巧的事。”

“可是……”

“你就別可是了,就當是為亞林吃的還不行嗎!”

就在鄭浩的軟攻之下,兩個人下樓了。也是在這個時候亞林緩緩的睜開雙眼。他看到白色的天棚,同一色係的牆壁還有自己用著白色的床被。亞林想試圖活動一下身體,剛一動就感覺到頭痛的厲害,於是摸到了頭上的繃帶,看到了身邊的輸液,這時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原來躺在醫院裏。頭的陣痛讓他想起在劇場裏發生的事情,當他左右輕瞄後發現晴雯並沒有躺在病床上,這才安心想到晴雯沒有什麼事。

於是注意力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上,當一個人在低潮的時候,根本不能指望會有麗日映淺灘的美景。有的隻是陰暗烏雲密布冰涼的海浪,與淺灘的石頭撞擊出低沉的低歎。亞林不知不覺的想了很多的事情,很多有關跟自己理想的事情。想到自己第一次當演員的衝動、想起在高中時被母親阻撓去報考藝術學院的事情、想到自己工資交給鋼琴老師、想到曾在北京電影學院慘遭滑鐵盧的事情、想到自己也曾在電影製片廠苦苦等待的樣子、想到自己來到南京來讀藝校的心情、想到去試鏡遭到的挫敗感、想到昨天還在為自己人生第一次的演出苦苦做準備的樣子,可是此刻自己卻躺在這張病床上,想想這些事情,似乎老天總是在阻撓去實現夢想的每一步、似乎老天在說不適合。難道真的不適合嗎,看來是這樣的,不然此時此刻應該在學校裏正和晴雯練習,身邊還有侯老師的指導。此情此景讓亞林感到沒有了任何的幹勁,覺得自己好累好倦心好涼。此刻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再去怨天尤人,也沒有心情了解原因、也沒有精神去想以後、更沒有思緒在翻來覆去,現在有的隻是在放空看著天棚的白,整個人似乎漸漸融入了棚頂的白,越陷越深。

另一邊萍瑄在簡單吃了幾口便起身往醫院趕,鄭浩拿著半飽的肚子陪著萍瑄。當兩個人匆匆走進病房的瞬間,萍瑄看到亞林正在睜眼看著天棚,這讓萍瑄特別的高興,一下子衝到亞林的床邊有些顫抖的說:“亞林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沒?”

此時鄭浩也站到病床的另一側說:“怎麼樣啊,沒什麼事吧?”

可是不見亞林有什麼反應,萍瑄看了看鄭浩又瞅瞅了亞林,一種說不出的緊張頓時襲來。萍瑄輕輕的搖了搖亞林的胳膊,亞林覺得手臂似乎被什麼外力搖動,他的意識也漸漸的從白色的天棚走出來,有兩個黑點漸漸的變得清晰越變越大。一男一女出現在亞林的瞳孔上,亞林怔了一下發現竟然是鄭浩和萍瑄。這時耳邊傳來“亞林你怎麼了,倒是說句話啊,亞林……”急切的呼喊。

亞林慢慢轉動雙眼看了鄭浩又看了萍瑄,然後淡淡的說:“你們是誰,我們認識嗎?”

此話一出萍瑄整個人傻在那裏,用一雙驚恐的眼神看著亞林,而鄭浩則倒吸了一口涼氣也被驚了一下。鄭浩還是不願意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強顏歡笑的說:“亞林,你什麼時候學會幽默了!”

然而亞林目光直直的看著鄭浩說:“你說我叫亞林,是嗎,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叫我亞林?”

這下鄭浩心裏的指南針也壞了,就看到萍瑄豆大的淚滴到亞林的手上,萍瑄哽咽著說:“亞林,是我啊,我是萍瑄,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萍瑄啊!”

可亞林還是同一口吻說著剛剛說過的話看著萍瑄,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當淚滴到亞林的手上時,手曾微微瞬間的顫了一下。

這時鄭浩安慰萍瑄說:“別急,我去叫醫生,這就去,你可千萬別急。”鄭浩說著一邊大叫著跑了出去,很快醫生和護士跑了進來,護士把泣不成聲的萍瑄拉到一邊,然後醫生開始檢查,在一陣忙亂下來後,醫生陰沉著臉略帶遺憾的說:“可能是因為在受傷時,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從而造成的記憶喪失。”

這下鄭浩也慌了神更不願意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如此的沉重,以至於無法承受。“那……那醫生他還有救嗎?”

“現在隻是初步的診斷,這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但願他是暫時性的。”醫生說完叫護士去準備了。

鄭浩此刻也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滿臉淚水的萍瑄靠在亞林的床邊,用顫抖的雙手慢慢的抓起亞林的右手,淚已經占據到看不到萍瑄的瞳孔。用不停顫抖的雙唇輕輕的去吻亞林的手,整張臉被長發深深的埋起來,淚順著亞林的手流到手腕,從手腕流到手臂流進衣袖裏。而讓鄭浩差點淚出眼眶的是,亞林一臉的無辜和一副疑惑的口吻對萍瑄說:“你為什麼哭啊,為什麼握著我的手哭啊?”

深埋在長發裏的萍瑄聽完亞林這麼說,哭得是更凶了發出難以呼吸的哽咽聲,那聲音聽起來是讓人如此的揪心。鄭浩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想了剛才在門外萍瑄說過的故事,讓人無法想象這樣的不幸會發生在亞林的身上。是命運的捉弄還是個意外。鄭浩從病房裏退了出來一邊叼著煙一邊猛打著火,同時走到走廊的盡頭,拚命的吸著煙。

晴雯陪同母親來到醫院,發現萍瑄和鄭浩都坐在凳子上發呆。侯老師上前親切的問道:“你們這都是怎麼了,亞林還好吧。”

這才回神的鄭浩忙起身說:“您來了。”

侯老師看著還在發呆的萍瑄又看看滿臉灰色的鄭浩發覺有些奇怪。“亞林他……”鄭浩頓時把目光從侯老師的臉上移到地上然後又緩緩的回到侯老師的眼中“亞林他醒了。”這時侯老師和晴雯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下兩個人都愣在那裏看著鄭浩。

“醫生已經帶他去做檢查了。”

晴雯那滿是內疚的心此刻又多了焦急的火燒,她使勁的搖著母親的臂彎“媽,怎麼辦,怎麼辦,告訴我該怎麼辦!”說著淚如暴突泉般的湧出來。

侯老師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還是安慰晴雯說:“沒事的,不用太擔心。”可是自己的內心也很擔心,以至於忘了要給鄭浩萍瑄的飯還在自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