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要來這裏吃飯了！”付錢走人出了店門的瞬間，阿染拉長了臉唾棄地看著身後的壽司店。
“這可是你今天自己的選擇。”衛辭年看了看她憤憤然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本來你可以選擇別的地方的。”
“我明天一定要告訴小紗，”阿染握著拳頭義憤填膺，“千萬不要相信什麼日式料理比中國菜好吃的歪理謬論！”
衛辭年拍了拍她，“也好，不過現在，你應該跟我走，趕緊回家吧？”
“嗯！”阿染對身後的壽司店白眼一番，這才勾住了衛辭年的手臂，抬起頭對他笑，“回家！”
衛辭年看著她突然勾上來的手臂，有一瞬間的恍惚，但是隨即隻笑了笑，帶著她去停車處取車。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左右，夜色如洗，因為位處步行街，所以周圍依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沿路一串地燈，映得街上景物清晰分明。
衛辭年自覺混在人群中，他和阿染也不過是普通的兩個人罷了，哪裏想到卻還是被人認了出來。
“衛律師。”突然有人在他們身後揚聲開口。
衛辭年回頭看過去，卻見紀斐亦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身旁跟著的，似乎是她的同事。
“衛律師，這麼巧？”紀斐亦似是早將那日的事情給忘了，徑直上前笑著跟他打招呼，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對阿染挽著衛辭年的手臂的樣子，仿佛視而不見一般。
“你好。”衛辭年對她點了下頭，“你怎麼會在這裏？”
“跟同事一起準備到這邊吃飯。”紀斐亦隨手朝身後指了一下，又笑著問他，“你呢？”
“我跟阿染一起來這邊吃飯。”衛辭年對她略笑了一下。
“你們？”紀斐亦遲疑地看著他們。
“對！我們！”阿染卻突然打斷紀斐亦的話，緊緊勾著衛辭年的手臂，“我們一起吃的！”
聽得出來她的語氣不怎麼好，衛辭年隻好低聲開口：“阿染！”
阿染看看衛辭年，再看看紀斐亦，突然對她露齒一笑，“我們兩個一起去吃的飯哦，而且我還搶了大律師一口飯吃，用得是他的勺子哦。”
“阿染！”衛辭年看一眼紀斐亦頓時變得古怪的臉色，低聲提醒了她一句。
阿染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衛辭年對紀斐亦略一點頭，“不好意思，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再見。”紀斐亦無奈地目送他帶著阿染離去。
拉著阿染坐上了車，衛辭年這才問她：“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說什麼了？我好像沒說什麼吧？”阿染裝糊塗給他看。
“為什麼跟紀小姐說‘我們’？”衛辭年看著前麵的路，略皺起眉。
“本來就是我們一起吃的飯嘛，難道要我說不是‘我們’？”阿染微微咬唇。
衛辭年頗不認同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麼要故意跟紀小姐那麼說?我們明明不是那種關係。”
“那種關係？那種關係是什麼關係，”阿染佯笑一聲，有些心虛，“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下次不要再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我就知道！”阿染頓時叫了起來，伸手指他，“你喜歡了那個女警察對不對？”
“沒那回事。”
“鬼才相信你的話！”
衛辭年看她一眼，“我不讓你說那種話，是因為那並不是事實。”
“那麼就讓它變成事實好了！”阿染賭氣般開口，不知道為何，一顆心卻突然怦怦怦地跳個不停。
“阿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衛辭年的語氣嚴肅了起來，帶上了些許責備，“下次不要再說出這樣的話來！”
適才還跳得無比激烈的心突然失落無比，阿染又羞又惱，“切，誰稀罕說那種話！我才不會像女警察那麼沒眼光，喜歡上你這種人呢，我喜歡的是桑先生那樣的人，你不要以為我喜歡上你了，才不是呢，我隻不過是耍著那女警察玩呢，你不要誤會！
“如果不是因為桑先生去世了，我現在應該早就做了皇庭的大姐了，才你這種人呢！”停了片刻，阿染卻又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這個人一定就像你的穿衣風格那樣一絲不苟，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了！”
“不要太過分啊。”衛辭年眯了下眼睛。
“我偏要！”阿染憤憤不已，“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個樣子罷了，你要是不喜歡那個女警察，就直接跟她說嘛，每次還要跟她和顏悅色地打招呼，不知道這樣才最讓人討厭嗎？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做著這樣的舉動，才是最殘忍吧？”
她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或許……他應該考慮一下要如何更明確地拒絕他人才對。
衛辭年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
阿染卻跟本不管他理不理自己，依舊繼續抱怨：“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隻避開是根本不起作用的，你不說的話，別人還以為你會考慮她呢……”
“阿染。”衛辭年突然開口。
“什麼？”阿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或許你說得對。”衛辭年對她點了點頭。
“那當然！”她一抬下巴，神態無比驕傲。
衛辭年沒有再說話，轉頭專注地開車。
車子又朝前開了片刻後，衛辭年漸漸感覺到車裏靜默得奇怪，不由朝阿染看了一眼，卻見她縮在座位裏，眼睛也閉了起來。
是睡著了嗎？
或許是吧。
此刻的阿染睡容安靜而恬淡，和他記憶中的阿染幾乎快對不上號了。
衛辭年又看了她兩眼，把車窗微微升高了一些，隨即繼續專心開車。
“大律師……”身側卻突然傳來阿染夢囈般低低的聲音。
“什麼事？”衛辭年疑惑地朝她看去。
不是睡著了嗎？怎麼還會跟他說話？
“……一直這樣……下去……”阿染不安地動了一下，再次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原來果然是夢囈。
衛辭年不覺挑眉。
是擔心嗎？
擔心他說出上次那樣的話，還是擔心他會轉身走開？於是即便是在睡著的時候，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其實她不必擔心這個的。
淡淡地揚了下唇，衛辭年在心裏回了她兩個字：放心。
不用擔心他再說出像“其實我們沒什麼關係”之類的話，也不用擔心他轉身就走，什麼話都沒留下。
既然答應了桑先生，他就會留在她身邊。
直到……
完成桑先生交托給他的事情為止。
阿染覺得，她最近很不對勁。
明明很不喜歡學校，但是還是乖乖來學校上課了，偶爾也會按照老師說的那樣去做事情。
明明不喜歡去嘉元那種地方，卻還是每天下午放學之後去那地方待著，等大律師一起下班，其實衛辭年早把門鑰匙給她了，可是她從來沒有主動自己一人先回去過。
而且她發現自己最近似乎特別在意衛辭年的看法，小心翼翼的仿佛唯恐自己會做出什麼讓大律師生氣的事情似的。
但是最最不正常的，莫過於那天晚上她在衛辭年的車上睡著，後來車子到家，衛辭年回身喚她，她醒來時睜開眼睛看到他時那一瞬間的臉紅心跳，尷尬死了，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