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謙晝夜兼程的趕回金陵,未曾歇息便先前往薛詢院裏。剛到正院門前,就聽一個女子在內裏傳來陣陣喝斥之聲。
皺眉停下腳,側頭問道:“你們老爺這會如何了?還有這裏頭是誰人在伺候二老爺的,這麼大聲?你們太太也不管?”
被問之人是薛詢府裏的老管家,他原是薛老太太身邊得用的人。薛母臨死之前,怕自個走後次子吃虧,就將此人給了薛詢,好照看一二。
薛詢本就是喜好才子佳人這一套,原先有薛謙在金陵壓著,自是不敢如何。隻這幾年薛謙闔家去了京城,哪裏還按耐得住。沒幾日就被結交的‘知己’給帶到各色煙花之地,而後更是納了幾房美妾。老管家終歸是下人,又哪裏能管得住。
這會見薛謙問話,因說道:“二老爺原本身子就弱,這幾年又每日操勞,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大夫說怕是不成了。太太聽聞這噩耗就昏了過去,這會也是臥病在床。至於裏頭的,是王姨娘。太太病著這幾日,都是王姨娘在照顧著老爺。”
瞥了眼這成了精的老頭,薛謙默不作聲。他人雖在京城,這金陵裏頭的事,該知道大多還是知道的。操勞過度?哼!每日裏尋歡作樂,可不是操勞。隻他們兄弟早已分了家,他也隻能偶爾來信提點。可薛詢皆是陰奉陽違,久了他自然不想再多管。
進了屋,斜眼哼了聲,屋內刺耳的聲音立馬停了下來。王姨娘不曾見過薛謙,卻知曉能讓府裏這油鹽不進的老管家這般恭敬的人沒幾個,至少金陵城裏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她能在薛李氏臥病之時代管家事,自然不是個笨人。
見老管家待這男子不似旁人疏離,再一想往京裏寄去信的時間。媚眼一轉,便猜到來人是誰。
務須老管家說,自個便殷勤的上前笑道:“見過大老爺,二老爺這會正醒著呢,知道您來看他了,不定多高興。”
“去打發人瞧瞧二太太是否好些。若是實在起不來身,去祖宅請林嬤嬤過來先幫著理家。”薛謙這話剛一落,王姨娘便白了臉。這是要奪了她手裏的管家之權?可她瞅著薛謙的麵色,卻是不敢有爭議。
而方才王姨娘在外屋喝斥的人,正是寶琴。她比寶釵要小上幾歲,乃是白薇所出。白薇生她之時難產而去,讓薛詢抱到薛李氏院裏記到她名下養著。這會怯生生的上前,行了禮,小聲的叫了聲大伯父,便不再多言。
微一頷首,不再瞧寶琴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他便抬步進了內屋。終歸是內眷,雪寧又不在,他這做兄長的實在不好多管。隻等林嬤嬤來了,想來會好上許多。普一進門,就見原本雖文弱卻也健康的薛詢麵色蒼白雙目半闔的靠躺在床上。床沿則坐著一個約莫j□j歲的哥兒,正小心的喂著藥。雖有兩年沒見,薛謙卻還能認得這是他的侄兒薛蝌。
“大哥?”抬手抵開薛蝌申過來的手,撐起身子叫道。
薛蟠回過身,立馬放下藥碗。叩頭請安,“侄兒給伯父請安。”
“起來吧。”虛扶一下,遂麵色冷然道:“既身子不好,就躺著別亂動。蝌兒先出去,順帶讓外頭的人也都下去。”
兄弟二人在屋內談了什麼無人知曉,隻曉得薛大老爺麵色鐵青的出來。而後也不在府中多留,便回了祖宅。
“咳咳……大老爺真這麼吩咐?”薛李氏喘了好大一口氣,這才說順了。她早年生子落下了些病根子,後又得了回風寒沒調理好,這胸悶氣喘便再沒好斷過。
讓人扶起半靠著,勾唇笑道:“定是沒錯的,大老爺最是守規矩的人。既是他回來了,哪裏會對寵妾滅妻的事兒瞧得過眼來。”隨後低低笑出聲來,眼底閃過一絲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