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3 / 3)

她用力眨眨眼,唇上忽然傳來了異樣的感覺……有點濕潤的溫熱的癢癢麻麻的……完了,她心裏一沉,難道莊主準備獸性大發了嗎?

“莊主……”

“先夫?”楚送月稍稍偏開了頭,似乎還沒覺得這姿勢有多曖昧,剛才是因為用力太過才貼上她的唇,並非他存心要占便宜,隻玩味著這兩個字。他半眯起了眼眸,望進她的眸子,因為聽到他重複這兩個字,寡婦的臉色顯得有些慌亂了?掌下的身子是單薄的,卻不似如眉的單薄——那種定要人小心翼翼嗬護著的,稍一用力便會折斷的單薄,溫潤的感覺自掌心傳來,他定定望著眼前這張圓圓的臉,不禁迷惑起來。

為什麼……一模一樣的臉,他從來沒興起性子去比較過?卻在麵孔完全不同、個性南轅北轍的兩個人身上遊移?看著她,總是想到如眉呢?

“先夫嗎?如何呢?”他放開她,讓她在位置上坐好,手裏還有淡淡的體溫,唇向上揚起了笑,“你的先夫,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很值得人玩味啊。

“他……”洛九兒垂頭,語調裏是從來沒有過的泄氣,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左耳垂,“奴婢不記得了。那時候,奴婢還是個傻姑娘,對他,沒什麼特別的印象。”

他望著她的動作,先愣了一下,不知在想什麼,忽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傻姑娘嗎?我倒覺得,你現在好像也不見得聰明。”

什麼意思?她怔然望著他,再低下頭,忽然想不透了。好像有很多暗示,卻偏偏什麼也沒說。

一路默然。

等馬車到達五行莊的時候,望休已在大門口候了一會兒了。一見馬車回來,他連忙走近,“爺,您可算回來了。”

楚送月下得車來,看五行莊裏燈火通明,“怎麼?”

“那個……”望休的話在看到洛九兒自馬車裏探出頭後頓住了,這個……深更半夜,孤男寡婦,原來大家傳的莊主和顧嫂子有曖昧不假啊!他忍不住想伸手在頭上擦擦汗,又想起是冬天,隻好放下手來。

一轉頭看到爺的表情,雖然看起來好像目不斜視的樣子,但眼角的餘光明明鎖著顧嫂子蠢笨如豬地下車,而唇角則是個莫測的笑容,望休終於忍不住撩起袖子擦了擦額頭。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你說什麼?”楚送月看著望休。

“呃……那個,四王爺來了。”好險,差點被爺看到他在偷看,望休跟在楚送月身側,連忙答道,“我爹正在前廳陪四王爺等您回來。”

是嗎?四王爺不是被密旨召回宮了?怎麼突然來?就是馬不停歇地一來一回,現在也沒到這裏,那麼,隻能理解為他抗旨不遵來了這裏?有趣了。

楚送月的腳步未見加快,一徑地氣定神閑走著,在看到寡婦自以為他沒注意偷偷摸摸朝廚房去了的時候,露出了緩緩笑意。

“笑得如狐狸一般狡猾,你又在算計誰了?”

才走入大廳,楚送月就聽到在首座坐著的高瘦男子這樣說道。男子有一張俊逸斯文的臉,服飾華麗,貴氣優雅,率性地半躺在座椅上,看來一派懶洋洋的樣子。然而麵孔上卻明顯地看出不悅之情。

楚送月慢悠悠地走近,“你占著我的位置,自然是算計你。”

男子微眯起眼,冷冷一笑,“你算計得我還少嗎?”

楚送月在下方的椅子上坐下,接過了望休遞來的茶,無視男子麵上的不善,徑直淺抿一口,才緩緩說道:“那是因為我們不是朋友。”

“真叫人傷心。”男子這樣說道,半支著額,露出半邊臉龐,口氣雖遺憾,卻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就是這樣,你才去動我的女人?”

“就是這樣,”楚送月將茶杯放下,微笑著反問:“你才抗旨跑回來?”

男子垂下眸,嘴角淡淡的微笑,“不敢相信嗎?”

楚送月不語,靠著椅背,冷冷然地瞅著他。

“豔雕她是個苦命女子。原本,她是叫柳如梅的,是天真無邪的柳家二小姐,卻因遇人不淑,後來不得已淪落風塵……”

楚送月揮揮手,“直說了吧,你的目的。這些故事,我今晚已在船上聽過一遍了。”

“咦?”倒是男子詫異地抬起頭,“她……對你說這個?”

楚送月懶懶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奇怪嗎?”

半支著額的手放下來,男子搖頭,“不奇怪。她不說才奇怪。”

“你接下來是要說,她是因為傾心於我才告訴我這個嗎?”楚送月一身白衣和他嘴角的笑容一樣的刺眼。

“你說呢?”男子詭異地一笑,然後端起放在一邊的茶杯,學著先前楚送月的模樣,慢條斯理地喝起茶來。

“我說,是要人命的傾心才對吧?”

“為何?”他仍舊喝著茶,神色不露半分。

“你可知,她向我要一個人的命?”楚送月微微一笑,更奇怪的是自己吧?居然在聽到如眉有消息的時候能冷靜理智地分析,完全不似那年,提劍直接就奔火焰門去了。

骨子裏,他已經完全相信如眉不可能再回來了吧?

想起了那寡婦的模樣,圓圓的臉上露出小小的笑容,像極了豔陽下盛開在綠油油草地上的一朵嬌嫩小花;每次見他的時候總喜歡揉鼻子,明明是不怕他,偏偏卻一副奴姓很重的樣子;大部分時候沒規沒矩的樣子,偶爾也自稱奴婢,叫人想笑;好像對莊裏的地形很熟,甚至知道齊先生不是花匠而是大夫,卻會迷路;偶爾還會,好像很漫不經心地撫摸著左邊的耳垂。

他淡淡笑了……如眉,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你的樣子,好像在想情人一樣。”男子盯了他的表情半晌,得出了這個結論。

楚送月抬頭看他,那張斯文俊逸的臉,“也許,你這個時候回來,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呢。”

“什麼?”楚送月的眼神,好深沉……

“歧遠,我覺得你抗旨不遵,真的是很明智的行為。”楚送月緩緩地笑開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男子的心裏開始發毛,他還沒說完關於豔雕的事情,為什麼楚送月突然扯開了話題?“那個,豔雕到底要誰的命?”

楚送月不答,仍舊笑著,扔下一句:“我隻想說,其實我們一直不是朋友。”

所以呢?

俊逸的麵孔上是莫名其妙的神色,偏偏那個惹得他一肚子疑問的人,已經起身走了。臨出大廳時,還拋出一句:“望伏,好好招呼四王爺,就讓他住最西麵的廂房吧。”

望伏不露聲色。

望休忍不住“啊”了一聲——一直以來,四王爺都是住最上等的廂房的,最西麵的廂房……好像是靠近廚房的房子吧?環境,似乎不怎麼優雅啊。

爺應該不是看四王爺抗旨沒回京就以為四王爺失勢了吧?才把四王爺安排在那樣一個地方?

真……詭異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