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1 / 3)

再次坐在春露樓中,禾葉依舊覺得很新鮮。一說要見紫綏姑娘,即刻有人奉上筆墨紙硯,禾葉拉了拉端木,小聲說:“我的鬼畫符是見不得人的,你代筆。”

一旁的小丫頭提點道:“姑娘是有規矩的,要靠公子的真才實學,別人不能代作。”

“那是自然,我何須他人代作,我不過叫他幫忙錄下而已。”禾葉說得理直氣壯,心裏卻在打鼓,唉,古人那個不比她厲害,取個不太出名的借用一下吧,嗯,有了,“題四月三日夜,”端木頓了頓看向她,禾葉眨眨眼,念道,“羅襪香消九九秋,淚痕空對月明流。塵埃不見金華路,滿目西風總是愁。”

小丫頭拿紙上去,端木問:“四月三日是行棣成親那日,你……”

“我曉得,那首詩本不是多出色,但讀詩的人若是心境與詩相通,那詩也便是好詩了。這叫心理戰術。”果然一會兒小丫頭來請,禾葉起身笑道:“按規矩,你要在這裏等我了,我先去裏麵逍遙快活了。”最後一句登徒子味兒十足。

走過幾道回廊,來到一間屋下,“清音館”,名字不錯,她更期待裏麵的人了。忽聽裏頭有人道:“可否勞煩外頭這位公子再吟兩句詩?”聲音輕緲悅耳。

應該是舍卿的聲音,來到這裏後她的戀聲癖算是得到滿足了,禾葉欣慰地想著,美人連聲音都這麼好聽啊,清清嗓子,見又飄起了雨絲,念道:“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對不起了,秦觀大人,借用一下。

門開了,禾葉進來,擺設極為簡單,一張屏風,一張八仙桌,幾把椅子,拱門上的珠簾以銀鉤掛起,哈哈,還真是寶簾閑掛小銀鉤。正打量著,就聽見:“畢公子請往裏坐,奴家即來相見。”

禾葉坐下,就見從屏風後走出一女子,低頭抱著琵琶,渾身沒有多餘的飾品,一襲白衣,一隻金簪而已。當來人抬起頭,禾葉覺得心髒不跳了,隻呆呆地看著,她終於明白為何有“新月籠眉,秋蓮著臉,垂螺壓鬢,皓齒排瓊,嫩玉生光”的句子了,的確是幽花未豔……

坐在端木的房中,禾葉意猶未盡地想著舍卿的容貌,“端木,她真是太美了!長相就不說了,眉間那一點紅痣,真是奪人心魂!像是羊脂白玉上的一點朱砂!”

端木聽後隻是淡淡說道:“舍卿她不喜歡那枚痣……”

聽端木說完,禾葉呆呆地,直到被人晃了晃,才回過神來,歎口氣:“舍卿還真是命苦。青樓女子大都身世可憐,隻是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段,真是天妒紅顏啊。她家的親人真是過分,怎麼可以因為一個道士的話便將她眉間的紅痣與煞星連在一起,還將失去雙親的她賣入青樓,那時她才十歲呀,真是……”

越說越激動,端木看著她,默不吭聲,世間多少人能沒有偏見,若這偏見能為自己帶來好處那更是要大加利用渲染,舍卿與自己便是有如此遭遇之人!隻不過自己比舍卿更難被人肯定,術士一家之言可謂荒誕,但自己的長相卻不能改變!

見她氣憤到無語,才輕聲說:“舍卿的爹娘生前很疼她的,盡管親戚們因煞星之說疏遠她們,她的雙親卻不以為意,仍拿她當作珍寶,甚為疼愛。”聲音沉沉。

禾葉愣了下,很快地抱了他一下,“我也把你當珍寶,我也會疼你,你不用羨慕她!”

端木看著禾葉,眼睛晶亮,隻看得禾葉手足無措,笑了。

這木頭竟然笑了,還笑出了聲?眨眨眼,撲上去勒住他的脖子,“你還笑,還沒跟你算賬,明明不用寫詩,看我出醜對吧,勒死你……”

“是禾葉說要靠自己的真才實學辦妥……”

屋內一陣跑步聲,夾雜著嬉笑……

隔了一日,禾葉又去了春露樓,而這一天,幾乎揚州城內每個算命先生的攤前都坐過兩位客人,一位體態婀娜,一位嬉笑頑皮……

又一天腳步輕快地回到端木府,已是掌燈時分。因為到了月底端木與一些地方商行的總管仍在書房議事、結賬。禾葉用過飯,自己回房看書,《搜神記》、《山海經》一堆鬼神怪誌堆在案上,她很是用心地讀著,希望找出與自己有絲毫聯係的東西。

有人敲門,隨口應了聲,竟是端木。禾葉笑著問:“公事辦完了?”

“嗯。”

“找我有事?”

“沒事……禾葉今晚沒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