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春露樓中,禾葉覺得自己成了劉姥姥,不住地驚訝、不住地讚歎,古時青樓都建得這麼有品位嗎?看來應把這時的青樓都走遍才行。
“什麼?要寫詩?”禾葉輕叫。
想要求見春露樓的花魁———紫綏姑娘,要吟一篇詩作送進去。早知唐代詩歌盛行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極愛吟詩,嘖嘖,連青樓女子都會,真是不得了。哎呀,吟詩嘛,倒也不難,但寫字呀……還是算了。下次拉木頭一起來吧。
從春露樓出來,禾葉繞道去了元逢之的古董店。在店中,置身於繁多古董之中,禾葉異常安靜,隻是靜靜地看著一件件古董,聽著逢之講一件件古董的年代、特征及出土地點。
“這件春秋時的玉璜,璜麵為虺龍紋,龍首為方嘴,以帶狀紐絲紋在龍首處分割……”禾葉聽著逢之的講述很是感動,這人與端木很像,都不怎麼說話,但兩人又相反,端木是不知說什麼,而他則是真的不愛說,能省則省,能簡則簡,一個不愛說話的人若是滔滔不絕,那麼所說的必是其極鍾愛的。
浸淫在古董中,禾葉幾乎忘了身處何處,沒辦法,在學校她便極愛曆史文物,現在有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禾葉拿起一枚出廓璧,問:“這個是西漢時候的?”
逢之又是驚訝,那的確是西漢時的玉璧。
禾葉笑,“我猜的,這上麵的字是‘長樂未央’!”她很是喜愛出廓璧,隻是很少見,這枚古玉讓她愛不釋手。
在逢之處又待了很長時間,見天色不早,便坐車出城回端木府。昏昏沉沉的,心裏還惦念下次去君悅樓找源之和朗之,再到茶樓找雲大美人……
馬車不知為何停下了,就聽車夫道:“公子,前方出了事,小的先去看看。”
過了會兒仍不見人回來,她納悶地走下車,瞧見幾十米開外圍了一堆人。撥開人群,卻見自己的車夫被幾個小乞兒拖住,而地上躺著一個小孩,渾身是血。禾葉心驚地問:“這是怎麼啦?”
“公子,他們誣賴咱們撞了那小叫花子,非要……”
“明明是你們撞倒了人,還想抵賴!”幾個小乞兒異口同聲,又開始吵鬧起來。
“住口!”禾葉發火了,蹲在那滿身是血的小乞丐身邊,扶起他,還有氣息,看向車夫,“過來,抱他去就醫!”聲陰沉沉的,不若往常的嬉笑。
車夫也是第一次見禾葉不笑的表情,有些畏懼,抱起那孩子撥開人群。其餘的小乞兒也都跟上來。
禾葉急急地往前走,終於找到家醫館,結果大夫卻不在,走在大街上禾葉不住咒罵,救人的人怎麼都蒸發啦!匆忙中與人擦肩而過,那人停住腳,拉住車夫,“他受了重傷。”
禾葉再聞到濃濃的藥香後,也收住腳,“兄台,幫忙救救人吧!”
“你們隨我來。”在一間簡陋的房子裏。那個年輕人給小乞兒止了血,包紮好傷口。
禾葉問他:“他怎麼樣?有沒有性命之虞?”
“嗯,肋骨斷了三根,頭部撞傷,臉上也有不小的傷口,不過要不了命。”
“那就好,請兄台你一定醫好他!不管什麼藥,隻要能醫好他就行,藥費我會付的。”
年輕人看了看幾個小乞兒,又看了看車夫,問:“人是你撞的?”
車夫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
“就是!我們親眼看到的!”幾個小乞兒目光雖閃爍,語氣卻十分堅定。
禾葉瞪著他們,“人絕不是我們撞的,你們比我更清楚!”見小乞兒又要開口,續道:“你們不必為了救他而誣賴我們,我都說了承擔醫治的費用,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我掏了錢做了冤大頭,總要知道真相,你告訴我!”
被指著的是其中較大的一個,約有十三四的樣子卻甚是倔強,一口咬定元凶就是禾葉。
禾葉火大地開口:“再胡說!我們的馬車據那人群有五丈遠吧,如何撞到他!他的血在我們到時已經流了不少,流下的血已見凝結,不可能是剛撞的!你若再血口噴人我就甩手走人了!讓他變成又醜又傻又殘的人好了!”一口氣說完,聲音凶凶的。
那孩子抖了抖,被嚇到了,終於道出了真相。聽完,禾葉咬牙,問道:“你親耳聽到他自稱顏如玉?”
“嗯,那個車夫撞人後很是驚慌,車內的人用扇子挑開車簾,用鼻孔說,‘哼,顏如玉顏大爺我撞了個小乞丐也值得你如此驚慌。’之後便命車夫駕車走了!”
嗬,顏如玉,上次挨了你的耳光,這次又背了你的黑鍋,你這人也太沒品了吧!這賬可有得算啦!
見禾葉聽完並未跑掉,小乞兒心虛又期盼地問:“你真的會付錢?”
“啊!總不能眼睜睜讓他死掉吧!”
“可是,那個大夫好年輕,老二又流了那麼多血,他醫得好?”
禾葉看著髒兮兮的小臉,問:“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人家都叫我老大。”
“老大?那其他幾個叫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禾葉睜圓了眼睛。
“咳咳,那個大夫兄台,老大問你,你可靠嗎?”禾葉忍著笑。
年輕人眨眨眼,笑了,“沒有人比我更可靠了,老大!”
那笑有幾分眼熟,對了,很像雲緒之。隻是他長得太普通,禾葉想著便問道:“在下畢禾葉,敢問兄台貴姓?”
“免貴姓雲。”
啊,也姓雲!好巧!不會是雲某人的什麼親戚吧?
“對了,雲兄,這小乞兒可否暫住在此,以便醫治!”
“可以。”
“那雲兄可方便讓在下借宿一宿?”
“我並無富裕的房舍,你大可放心離去,我會照顧他的。”雲大夫微笑著看禾葉,語氣滿是肯定。
那笑讓禾葉很是親切,“嗯,也好,我定會再來的!”承諾著,拱手,“有勞了,告辭!”走近小乞丐,拿下腰間的熏香小球交給他,“這雖不值錢,但我很寶貝的,收好,我會取回來的!”
趕在關城門前出了城,快到端木府,遠遠地看到有人佇立著,近了一看,是端木。禾葉笑著跳下車,“你怎麼在這兒站著,不會是在等我吧!”
端木隻是低聲道:“該吃飯了!”便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