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3 / 3)

雲大夫一臉複雜,“端木,三年前的內傷……對不起!”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非遇大驚大悲原也是無礙的。

一位白發大娘好心說道:“雖簡陋,還是請這公子進屋歇息歇息吧。”

本性使然,他正要拒絕,雲大夫笑,“進去看看吧,這可是禾葉的心血!”

禾葉的心血?疑惑地打量四周,隻有幾間房舍,用木柵欄圍成個院子,推門進了一間屋子,很小,床邊有張桌幾,兩把椅子,一套粗瓷茶具。禾葉為何建這麼個院子……

雲大夫命眾人休息後也跟進來,“你去看看禾葉吧。”料他擔心。

同樣簡陋的一間房,望著床上人蒼白的臉,心猛地抽緊,身子又晃了晃。

東方——雲大夫拉他坐下,“她隻是失血過多才昏迷,並無性命之虞,你不要如此。”想了想,不著痕跡地帶開話題,“你想不想仔細看看這個院子,全是禾葉的想法!”見他不答,繼續說道,“她的想法真的是異於常人。那間最大的是男孩子住的,幾乎都是床而且是雙層的,禾葉說這樣節省地方,真不知她怎麼想到造兩層床主意的。那幾間稍大點的是給女孩子和幾位大嬸住的。這幾間單房是給上了年紀的老人住的。房子雖不大又簡陋,但對這些流離失所的人來說已是很好了。”

“禾葉她為何在城邊建這個院子?”這是城中最荒僻的地方,禾葉一向愛熱鬧的,怎麼會跑到這裏。

“這個話可長了……”見他終於開口說話,東方便娓娓道來。

是了,禾葉曾說過替顏如玉背黑鍋的事,隻是後來的事就沒再提過,怪不得她總是那兩件衫子,原來把錢都花在這裏了,為何不找他或行棣幫忙……

“這院子是禾葉與一兩他們一點點建起來的。禾葉還打算教他們識字,並與他們約定在十八歲成年後讓他們自謀出路。”

“成年?”禾葉總有些奇怪的語言,奇怪的想法。但禾葉真的很善良,與小乞兒非親非故卻做了這許多事。伸出手握住她的,不同於以往的溫熱,也第一次發現她的手那麼小又那麼胖。說起來自己真的很笨,竟沒發現她是女子,還擔心他厭惡斷袖之情。忍不住笑了,隻有她能牽動自己的喜怒哀樂。眼駐留在她緊閉的眼簾上,她很怕疼的,以前不小心撞在桌上都會喊半日的疼,如今這一刀……這一刀……

端木騰地站起來,“東方,明日我來接她。”

東方微訝,瞪著他,歎了口氣,“端木,殺人是要償命的,禾葉她不希望……”

“嗯。”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禾葉眨了半天眼,這是……端木在城內的府邸,自己怎麼回到這來了?好像睡了很長時間,雖然自己愛睡覺,但這次未免睡太長時間了吧,要不然怎麼渾身酸疼……嘶,疼!猛地想起自己好像被砍了一刀,連忙用手向胸前摸去,果然……不過,沒死真好……窗外陽光明媚……鳥兒叫聲清脆……心情因為有了還活著的認知變得非常好。

“心情不錯。”有人含笑。

看向來人那張臉,很清秀,但——不認識!等等,藥香,“雲大夫!”禾葉瞪大眼睛,跟原來長得不一樣,“你整容,不,你易容了?”

“嗯。”

呆了半晌,易容啊,好玩,“那你真姓雲?”

還未等雲大夫回答,就聽門後飄來雲緒之的聲音,“內子既已嫁我自是姓雲了。”

“啊?內子?誰……”話未說完已從雲大夫微赧的臉上明白了。內子,內子……雲大夫竟是女人!

雲緒之進來後就見她呆呆的,“東方,她沒傷到頭吧,怎麼有點傻?”就聽見她長歎一聲,嘀嘀咕咕,“你在說什麼?”

“沒沒,沒什麼!”總不能說自己在找心理安慰吧。唉,人家雲大夫扮男裝比自己成功也是有原因的,又會易容,個子又比她高,自己沒辨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禾葉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哀怨,就差手頭沒有手帕了。

“禾葉,我為你換藥吧。”東方好笑地看著她。

“啊?哦。對了,雲大夫你的閨名是?”

“複姓東方,單名一個疑惑的惑字。”

東方惑?很有意思的名字,“東方,我以後就喚你的姓了。我睡了很長時間了?”

“是啊,約有七八日了吧。”

怎麼會?

“你失血昏睡上幾日倒也正常,但端木曉得你怕疼,便讓我加了味迷藥。這幾日睡下來傷口也差不多結痂了,料想不會再像頭幾日那般疼痛。”

嗯,的確不是很疼,“東方,多謝你來照料我。”

東方隻是一笑,她可是得到了端木的保證——不準告訴緒之她在揚州城。可誰知還是被知道了。

“啊,對了,那木頭呢,他怎麼沒來看我。”換好了藥。禾葉不滿,這呆子在忙什麼?

早在門外候著的雲緒之答道:“他現在可忙得日夜不分了。估計……沒時間。”

自禾葉醒來後,床邊可謂川流不息。眾人似是都知道她怕悶,總是來陪她,跟她說這說那。於是她知道了:東方與雲美人的姻緣和波折,知道了他們的三年之約,也知道了雲美人的幾次變臉……好了,她是很八卦,也的確聽得津津有味,但是已經三天過去了,那個木頭竟然一次都沒來看她!虧她在“臨死”前還想著嫁他!實在忍不住逮了個較老實的小孩——齊朗之,在逼問之下終於得到答案:端木在忙著對付顏如玉。原來是顏如玉找人砍她的,好,把那隻孔雀的毛都拔掉才好!哈哈……幾天後傳來消息,顏如玉被趕出揚州。禾葉不禁呆了呆,被趕走了?她當初以為端木隻是教訓他一下,沒想到……這呆子必是下了狠心為她報這一刀之仇!狠起來的端木是什麼樣子?想了半天,不禁搖頭,沒見過他生氣,他在她麵前總是很好脾氣,任她纏、任她磨,總是溫溫潤潤地笑。

她已經可以四處走動了,卻是到處找不到他。她明白了,他在躲她。禾葉恨恨地倚著欄杆,這個混蛋,八成又鑽進死胡同出不來了。這一刀又不是他砍的,幹嗎躲著她!唉,什麼壞事都往自己頭上攬,這古人真是會讓人心疼。不來見她是吧,那她可要來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