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暖暖哪位(1 / 3)

來不及讓我愛你(鞠衍)

暖風機的熱氣“嘶嘶”地響著,平日幾不可聞的聲響今日聽起來特別的清晰。會議室裏坐滿了公司的董事,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周錫書拿起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已經冰掉的咖啡入味都加倍的苦澀,“李叔,您老人家的意思呢?”

被喚作李叔的中年男子坐在靠近主位旁邊的右手邊,鋼筆握在手裏,不時地用筆蓋點桌上的文件,他抬眸掃視了一周又重新回到周錫書的臉上,“上季度的營業額沒有達標,上半年的營業額也沒有達標,如果這個季度的營業額再不升上去,表明今年的收入下滑五十個百分點不止。”

有人倒抽了一口氣,誰都知道今年金融危機的來臨對很多跨國公司造成影響,尤其是像周韻鞋業這樣的合資企業。隻是周錫書沒有想到,自己剛上任總經理就麵臨如此嚴峻的問題,如果他不能在這個季度完成額度,這表示……

“如果你完成不了,我不介意推薦有能者。”李叔慢悠悠地開口,豹一般犀利的眼神射向他,“大家的意思呢?反對我提議的舉手。”

周圍沒有動靜。

周錫書的眼眸是淺淡的灰色,他不慌不忙地又喝了一口,咖啡入腹冰涼徹底,“讚同我退出董事局的舉手。”

大家麵麵相覷,還是沒有反應。

這回,周錫書笑了,帶著淺淡的似有若無的笑意瞥向剛才那個中年男子,“李叔,看來你問錯了方式。”

李叔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口氣上還是很強硬:“容我提醒你,加上你爸爸留給你的股份你也隻有百分之十五,如果董事會要改選你也未必能上。況且這個季度如果不按期完成額度,你還有臉呆著嗎?”

“這季度不是才剛開始嗎?李總監又何必急於一時呢?”會議室末端的某個聲音響起,帶著些許的不滿,“其實我們這些董事,也隻是想要年終分紅好看些而已,如果今年能把冬季和春夏的訂單做得好,誰來當總經理或者執行董事都是無所謂的。”

周錫書等他說完,就馬上道:“好,我承諾大家接下來這個季度完成額度,而且拿到明年春夏的訂單。”

“如果做不到呢?”李叔不依不饒。

他的眉頭輕輕一挑,笑意擴散到嘴角,“那我就自動辭去總經理一職。”

李叔似聽到了今天會議裏最滿意的一句話,也展開了笑容,“好,我就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

會議散後,屋子裏的暖風機還在繼續運轉著,周錫書靠在皮椅上,目光投向遠方。

今日的董事例會像是李年特意安排了的一個局,他明知道踏進去就是一個無敵的漩渦,一不留神就屍骨無存,但他沒有辦法。這是父親留給他的基業,曆經幾十年風雨,不可以敗在他的手上。

可是如今,他又能做什麼呢?

“二少爺。”會議室的門口走進一個蒼老的身影,管家陳伯拄著拐杖走進來,“你果然還在這裏。”

周錫書轉過頭來,深沉的目光還沒有凝聚,“陳伯。”

對這個照顧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人家,他還是從心底裏佩服的,“這幾日連綿下雨,你該在家裏休息,免得風濕又發作了。”

陳伯慢慢地踱到他的麵前,拐杖放到一旁,拉過椅子坐到了他的邊上,“早上大小姐告訴我,公司要開董事會,我就知道會出事,沒想到還是晚來了一步。”

他搖搖頭,“他們就是要拖我下台。”他知道營運中心出了問題,原本到嘴邊的訂單都會被對家挖走,這些業務員的素質起碼也有三年了,不可能都不堪一擊。如果不是公司有內鬼,就是上頭有人壓著不讓出單。那麼誰有這樣隻手遮天的能力?

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知道為什麼李年等人針對你嗎?”陳伯單刀直入,滿是皺紋的臉上飽含著歲月的痕跡,他沉穩的嗓音像是一味鎮靜劑,“遇到問題的時候如果不找到突破口,是很難解決問題的。”

周錫書沉默著,右手下的計劃書無意識地被鋼筆塗得一塌糊塗,他也很想知道原因。三年前父親去世,留下一個周韻鞋業給他打理。他本是學設計,對於工商管理一竅不通,若不是周家隻有他一個兒子,想來這個重任也不會壓到他的身上。

讓畫畫的人去賣鞋子,自然是不會有好成績的。他早就預料的結果,這三年來他刻苦學習但還是於事無補。

李年他們都是現實的資本家,如果得不到他們想要的利益,要麼翻臉要麼退股,很簡單的做法。他也沒有辦法阻止。

父親幾十年的心血,難道都將毀在他的手上嗎?

“大小姐今早去歐洲了,出門前讓我把這信帶來給你。”陳伯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折疊了的信封。

白色的信封上有三條泥印的花紋,這是大姐最喜歡的私人印章。

周錫書苦澀地扯了扯嘴角,為何父親有一個明媒正娶的妻子還有三房姨太卻隻生了他一個兒子呢,如果還有哥哥弟弟該多好,像這些姐姐妹妹想要出國遊玩隨時都可以。他打開信封,裏麵隻有一句話——“找白暖暖。”

“白暖暖是誰?”在他的記憶裏,似乎有些印象卻模糊地想不起來。

陳伯驚訝的目光一閃而過,沉吟了會道:“你父親的第三房姨太。”

第三房姨太……

他的腦海裏快速地閃過一抹纖細的身影,父親的一生事業很成功,同時也擁有所有男子的通病——就是花心。除了四個被外界認可的妻子姨太外,還有不計其數的情人女伴,隻是那些人都不會出現在家族聚會裏。他見過其他兩房的姨太,都是三四十來歲的年紀,保養得比起姐姐也大不了多少,但第三房姨太他到目前為止也隻見了一次。

那就是在父親的葬禮上。

她撐著一把黑傘,垂落到腰際的秀發用一根橡皮筋紮住,誇張的黑色墨鏡擋去了她大半張臉,任誰也看不清她的樣子與真實情緒。

很多人都說她是幸運的,剛嫁進周家,周老爺就死了,留下一大筆遺產給大家分了,也有她的一份。

這些姨太都還年輕,如果父親走後她們坐擁百萬家產,再尋一個人陪伴到老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直都懶得管父親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注意姨太們的名字,“姐姐沒說為何要找白暖暖?”

陳伯這台人肉計算機運轉著,瞬間就有了答案,“白暖暖,理工學院碩士畢業,專業是工商管理,副修公共關係。當初老爺看上她也是看中她那顆靈活的頭腦,隻可惜還沒把她放到合適的位子上,老爺就出意外了。”

“姐姐的意思是找白暖暖來公司幫忙?”一個弱智女流,還是父親的眾多情人之一,可靠嗎?

在他的印象裏,所謂的姨太和情人莫不過是些濃妝豔抹、今日米蘭明日巴黎消遣的無腦美豔女子罷了,能嫁給父親的錢的女子,他不覺得具備挽救公司的能力。

陳伯點點頭,“我也讚同大小姐的建議。雖然白暖暖名義上是你小媽,但她在商業上獨到的見解和人際交往的手腕是你所欠缺的,如果你能找她來公司幫你,或許可以死馬當活馬醫。”

按照目前的形式,如果沒有新的契機,是不可能會有起色的。

“難道單憑一個白暖暖就可以力挽狂瀾?我不信。”這嚴重折損到他身為男子的尊嚴。

“二少爺,無論她有沒有這個能力,如果你不去請她幫忙,公司就真的要拱手讓人了。你也不希望老爺的基業毀於一旦吧?”

周錫書沉默了。

窗外又飄起了絲絲細雨,初冬的天氣,下雨是常有的事。

他最討厭淅淅瀝瀝的聲音擾亂自己沉思的心緒,此刻看著那些透明又無情落在玻璃上的雨滴,頓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來,“替我聯絡白暖暖,我要見她。”

閃光燈撲閃撲閃地照射在舞台中央,各個身形高挑的模特穿著秋冬的新款在T型台上走得婀娜多姿,今晚是著名設計師鄭尋的新裝發布會,隻邀請了一些重要的貴賓參加。媒體更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蜂擁而至地攔在舞台下方等待散場捕捉拍照。

靠近T台右端的某個位子上,白暖暖單手撐著下頜看得專注,旁邊的私人助理細心地觀察著她的麵部表情,隻要眉頭微有緊皺,那件新裝便被淘汰了。

“白小姐,你要的東西到了。”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男子,禮貌性地彎下腰把一個小信封遞到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