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殘冬已過,□慢慢席上枝頭,枯枝漸漸冒了新芽,嫩綠嫩綠的嫩芽彰顯著無限生機。春日的陽光明媚,溫暖了飽受酷寒的人。
老舊卻仍顯精致的梳妝台,古銅的鏡子裏印出一張普通的麵孔,頭發烏黑卻隻簡單的挽了個發髻,用一支銀簪,麵上無過多顏色,樸素,無華。像是被冰雪籠罩久了,毫無暖意,若非這春日的陽光從窗戶中不小心闖入,那鏡中人或許會更冰冷。
“小姐,今兒時夫人來,老夫人吩咐了,要您一定要打扮的光豔,您這樣……樸素,會不會不好交代?”一身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在一旁,一臉躊躇。
鏡中的女子神色淡淡,道,“我本就心如止水,如若不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不許有做姑子的女兒,相信她們更樂意我去廟裏。何苦來著,人家又真會看得上我?”
剛才勸說的小丫鬟欲言又止。屋外來人說是夫人請,那女子起身,出門前自嘲,“見與不見如同一樁買賣,既然是貨物,還是貨真價實的好,總不能讓人買了還虧本吧。”
跟隨其後的小丫鬟急的跺腳,“小姐,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說這種話?您多好的一個啊,若不是……總之,小米就是覺得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小姐。”
女子揚起一抹苦笑,搖頭歎息著出去了。
跟隨前來通報的下人到了前廳,老夫人和那女子的娘親舅母正陪著以為氣質及其高雅的夫人聊天,心中暗想,這就是時夫人吧。果真,行禮問安後,其母指了高雅的夫人說,這就是時夫人,旁邊是她的小女兒萱萱。
女子眼睛一亮,心聲欽羨,可當看到母親殷勤的目光和祖母的眼神後,寂靜了。
被介紹的時夫人搖手說不用多禮,還拍了拍自家女兒,笑話說看你野丫頭似地,還不見禮。
沒錯,此處正是時夫人和時萱萱,此地則是杜府,那位心如止水的大齡女青年是杜府的大小姐杜淑。
時夫人來此不外乎是看上了杜淑,想為林如海求親。至於一同跟來的萱萱,為的則是打個幌子,日後談不成也好有個托詞,說是帶著小姑娘走動,並非相看。
冬日一過,時夫人就行動起來,明察暗訪,定下了幾個姑娘,而這其中,萱萱最為推崇杜淑。不看樣貌,單聽事跡和人言,萱萱就覺得,那杜淑不錯。
杜淑其實挺悲慘的,外頭有說,丫頭幾次大選都沒參加,全部因為得了時疾,那東西說好不好的,也就耽擱了。好不容易病好了,眼瞅著年齡又不夠格,本來要是按照四年一選她是輪不上的,輪不上到時候再議人家也好,可偏偏去歲一又早了一年,她是有資格入圍,可惜還不如沒那資格吧。
說杜淑淒涼自有道理,杜大小姐本家是貴族,杜家乃皇朝第一大尊姓,一門三宰相,兩位輔國大臣,名門望族。即便杜淑這一支隻是其枝末,但也沾著杜氏大姓。可杜淑的親娘,卻是去歲選秀中出了被貶黜的馮毅老將軍的長女。就因為馮家女兒的事情,連累的杜淑無緣選舉,又因多年病疾,在外竟似壞了名聲一般,無人敢娶。杜家老夫人找了親近的幾家洽談都不得結果,眼瞅著姑娘年齡越拖越大,不得已,隻得退而求其次,不求姑娘嫁得舒服,隻求門當戶對,哪怕是繼室他家也願意。過年時去萬家,偶然聽得時夫人為林如海尋好人家的姑娘做繼室,心裏存了念頭,這不,等天暖和後,兩家立馬聯係上了。
其實若按照外頭的言論,那杜淑杜姑娘很是無辜 ,*天災,最有不得人的便是這病,養好了身子又因為不太見過的小姨的緣故得不到參選機會,無辜遭牽連。可惜,誰家娶媳婦不想臉上榮光?即便心底知道也不還是不願意,故而這杜淑就成了滯銷品。
說來也巧,萱萱好友周英姿家中和杜淑家多有往來,因而知道的事情也比外頭更詳細些。時夫人聽後專門去了周家打聽,周夫人本不是多嘴嚼舌之人,但聽了時夫人的顧慮,才稍稍將情況說了,萱萱不知具體說得什麼,但周英姿本人對杜淑相當推崇,說杜淑雖然容貌不是絕美,但性子極好,人平平淡淡交流起來很舒服。並且,周英姿本人也認為如果杜淑成了林黛玉的繼母,至少絕對不會虐待林黛玉,即便兩人真交惡,她也深信杜淑絕不會苛刻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