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公司是商業規律和官場潛規則的混合，要麼向左，要麼向右，總要選擇，中間即使不淘汰，也隻有靠邊的份，所以李都平狠下心，也想開了。孟家父子習慣作威作福，肯定不會乖乖就範，難免躥騰一氣，莫不如放開手腳，讓眾人自己選擇。
除非白癡，抱胳膊還是大腿，這根本就是個不需選擇的問題。
“很好。”李都平對胡在希點下頭，又對齊為棟道，“齊叔，保潔和食堂，我想法這樣。保潔這塊，我們不找保潔公司，就在後勤成立個二級部。現在下崗女工和打工婦女那麼多，你們和人事部一起招十六個人，每層一個，這樣一年工錢最多不過二十萬，而且我們自己管理還有保障，比那一百二十萬的合同，不是省一百萬嗎？”
“是是，應該成立保潔部，李總的想法很好。”老邁的齊為棟完全成應聲蟲了。
“不僅如此。”李都平笑笑，“我們大樓要出租，有保潔部，加上於隊長的保安部，還有停車場，總得收點物業費吧？那麼多公司，一家收兩、三千，我們每年還可以贏利三、二十萬，這不也是錢嗎？”
說到三、二十萬，李都平黑臉放光，眼仁帶笑，無比燦爛。眾人大翻白眼，無語透頂，於姍姍和古倩敏臉頰都微微發熱。擁資十幾億，這點破事也操心，雖說改革，也太那個。
“可惡的農民，掉錢眼裏卡死吧！”老家夥們在心裏惡毒詛咒。
“下麵說食堂。”李都平意氣風發，把本夾子一翻，“食堂首先要擴大，由原來兩層擴為四層，必要時還可以再加一層或兩層，具體看大樓出租情況。”
“這要多少預算？”財務主管胡在希又插言。
李都平道：“食堂改造從工程隊抽人，適當多發獎金，材料用各工地邊角剩料，應該花不多錢，到時請還二叔和趙經理配合。”
“嗯，行。”古占山和趙淳風皺眉答應了。
“此外。”李都平又對齊為棟，“食堂也要改變經營。後勤不再買菜，改在蔬菜公司訂菜，讓他們送，春冬每周送兩次，夏秋三次，菜款每月到財務領一次。買米買麵也這樣。”李都平稍停，微笑：“這樣一來，食堂不僅規範，後勤也能省不少事，你說是吧，齊叔？”
“是，也省得別人懷疑我們貪汙。”齊為棟悻悻然，把李都平祖宗八輩都罵遍了。買菜不管錢，管錢不買菜，你損不損？
李都平這招很管用，可中國人習慣凡事留有餘地，所以用得極少。李都平狠下心，不僅做絕，製度上也卡絕。
“那好，下麵說第二點：財務。”胡在希插幾回言，終於輪到他。李都平道：“胡叔，剛剛你問我財務部為什麼不裁員，現在我告訴你。”
胡在希正襟危坐，已暗暗決定向李都平靠攏。
李都平正色道：“我看了公司近年的財務報表，發現稅務這塊有很大問題。”
“稅務？”胡在希一愣，當下急了，“李總，這不可能，天地良心哪，我們可一直都……”
“您別誤會，胡叔。”李都平失笑，“我不是說你，是說繳稅太過實在。最近幾年，公司每年上稅都在兩千到三千萬，這麼大筆錢，就這麼白白上繳了！不是上稅不對，可也不能這麼繳哇！”
李都平痛心疾首，眉宇間煞是沉重。胡在希愣愣道：“可總不能偷稅漏稅？那可違法！”
“違法的事當然不能幹，但可以合法少交。”李都平耐心道，“比如協稅，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裁你們財務部的原因。周邊鄉縣比市區窮得多，有的鄉縣窮得叮當響，除日常人員，把你的人全派下去協稅，公司按百分比發提成獎。辦得好，少繳一半不敢說，三分之一還不在話下，那是上千萬，可含糊不得！”
胡在希為難地道：“讓我們財務部協稅，恐怕……”
“財務部都是專業人員，讓他們協稅是有點勉強。”李都平很體諒，“嚴格說，協稅應該算業務或外事，但畢竟涉及繳稅，還得有專業人員。你放心，我會讓業務部和辦公室配合你們。”
“那就好。”胡在希放心了，討好般對於姍姍和王綺雲一笑。
於姍姍不知何為協稅，王綺雲也不懂，兩人對看一眼，於姍姍探身準備問問。
“老公，什麼是協稅？”於姍姍嘴唇剛動，古倩敏發問了。李都平說有不明白的問，小天使成第一人。
“胡叔，你給敏敏講講。”炫耀是人類基本心理，李都平毫不猶豫把這個免費機會讓給胡在希了，這也是種籠絡。
“哦，協稅就是……既然是古總的問題，還是李總親自講比較好？”胡在希剛說半句，突然又改口了。炫耀是基本心理，巴結同樣是基本心理，李都平可以免費籠絡，已經轉舵的胡在希當然也可以免費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