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樣追求自己喜歡的男人呢。男人追求女人,可以每天送花,送禮物。但女人追求男人呢?雖有說女追男,隔層紗。但她連怎麼追也不知道呀。譚君雪真的挺痛苦的,要她每天對周騖遠說一些肉麻兮兮的情話,以此來打動他,她做不來;要她寸步不離周騖遠左右,纏定他,使她的存在變成一種必然,一種習慣,讓他一不見她就會開始想念,她也做不到;要她耍一些小計謀,像什麼生米成熟飯啦,她更是不會做。
唉,她完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雖然她說過不會放棄,她也一定不會放棄,但自表白後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他們之間還是沒有一點進展。當然啦,因為她都沒有行動嘛。所以現在他們之間的相處和告白前並沒什麼不同,周也沒有因為她的告白而顯出對她刻意疏遠的樣子。這應該算是好事吧。
玻璃窗上凝著薄薄的霧氣,天氣變冷了。初遇周時還是春暖花開的季節,轉眼卻已到了冬天,和他共事快一年了呢。可以每天看見他,對她來說,其實已是幸福。
明天就是聖誕夜了,公司照例會開個酒會,請一些明星來表演,員工都可以攜伴參加。她輕輕摸著擺在腿上的米色圍巾以及手套。會心地笑笑,她會做的也隻是老套的事情呢。
聖誕酒會每年都會舉行,在酒會的最後會以抽獎的方式,送出價格不菲的聖誕禮物,算是公司對員工的一種福利。而除了期待最後的抽獎之外,對單身的女員工來說,最大的誘惑就是可以抓住這樣的機會,去認識其他部門的男同事。那些相貌端正,薪資優渥的男白領,總是最受歡迎的。尤其周騖遠又是管理級的人物,雖然其實隻是個小小的經理,但光憑他俊挺的外表,就已經能引來趨之若鶩的青睞了。
今天譚君雪將頭發燙成了波浪卷,並用綠色的發圈斜束起,發辮貼著她的左臉頰與光裸的頸部,垂到胸口。她腳踩紅色長筒靴,身穿墨綠色長袖連衣裙,綴有紅色圖騰。一隻手提著一個袋子,另一隻手拿著飲料,她站在會場的角落,眼睛專注於已經被包圍很久的周騖遠。
他似乎有些焦頭爛額了,譚君雪看得出來,他急欲擺脫眾女的包圍,可即使這樣,他臉上還是掛著笑,沒有顯出一點不悅的樣子。他就是這樣呢,一成不變的脾氣。而她們送到他手裏的聖誕禮物,他都是一味地推回去,不肯收。
終於,有人去解救他了。是小黛。她懷裏捧著一大束玫瑰,笑著不知道跟那些女人說了些什麼,就把周騖遠帶出了包圍圈,並朝她的方向走來。
“周經理,辛苦了!”等他們走近了,譚君雪開口說,語氣裏帶著濃濃的笑意。
“君雪,別笑我了。”周騖遠的表情比起剛才,輕鬆了許多。從走過身邊的侍者手裏拿過一杯香檳,他喝起來。
譚君雪的注意力從周騖遠的身上轉到了小黛手捧的玫瑰花上,大概有一百朵吧,全開得分外嬌豔。
“誰送的?出手這麼大方。”要知道現在可是聖誕期間,玫瑰的價格一定漲了好幾倍。
小黛笑了笑。
“我自己買的。”
“什麼?!”譚君雪低叫了聲,她被小黛的話嚇著了,“你買這麼多玫瑰幹什麼?可是要花好多錢的呢。”
“當然是送人啊。在場的男士,看得順眼的,就送他一朵。”小黛抽出一朵玫瑰花,遞到周騖遠的鼻子底下。
“謝謝。”周騖遠笑著接過。
小黛又抽出一朵給譚君雪。
“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分上,才送給你的哦。唉,我已經不年輕啦,過了玩的年紀了,也應該要好好幫自己找個男朋友了。所以啊,不花大手筆,不做得特別點,怎麼能找到好男人呢。我這樣做,一定很讓人印象深刻吧。”
“真服了你了。”譚君雪再次向小黛投降,她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惹人注目的事,超大膽的。
“其實周經理就是個好男人啊,可惜……”小黛眼珠子轉向譚君雪,賊笑著,一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樣子。
譚君雪小心抬眼去看周騖遠,他的臉別向別處,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似乎是沒有聽見小黛剛才的話語。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們在這裏聊了,我要找好男人去了。”小黛拍了拍譚君雪的肩膀,算是鼓勵。然後便走開了。
看著小黛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把懷裏的玫瑰花送到一些男士手裏。但——天啊,譚君雪不由得在心中歎,她居然連總經理和老董事長也敢走上去送花。
“小黛真是很有趣的一個人。”周騖遠的眼光與譚君雪的落在一處。
“是啊,跟她做朋友是很開心的事。”譚君雪點頭讚同。
周騖遠收回目光,瞧著麵前的譚君雪。她手拿高腳杯,緩緩啜飲。右手上戴著的銀製手鐲映射著會場的燈光,那枝覆雪的寒梅襯著她今天看起來顯得特別嬌媚的臉。即使這樣的場合,她也隻是薄施粉黛。正因為這樣,她從不給他假的感覺。她不是戴著麵具的一個人。
因為對方的無言,譚君雪一時也不知該找什麼話題來講,隻好靜靜地不說話。
“周,”有另一個聲音插入了他們中間,打破了沉默,“真難得在這裏碰見你。”
譚君雪尋向聲音的來處,一名中年女子站定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她梳著發髻,臉上掛著專業的笑容。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印記,但也許隻是被她的濃妝遮掩住了。她穿著大紅色繡有金線圖案的旗袍,仔細看是一株一株的水仙花,或含苞,或半開,或綻放。肩膀到手臂的部分裹著白色貂皮製的披肩。從上到下,從耳環到腳鏈,佩帶的是一整套的紅寶石首飾,將她襯得無比端莊高貴。
是司空吟哦,今天的表演嘉賓,譚君雪認出來。
“伯母,好久不見。”周騖遠禮貌應道。
他褪去了笑容,周身散發出冰冷。這是陌生的周騖遠。不曾看見過的,他對誰這樣冷漠。不過倒是和對方的氣質相和,因為對方也不是感覺親切的人呢。
“我聽說你跟玲瓏分手了?”沒有責怪的意思,隻是單純的詢問。
“是的。”周騖遠回答。
“被我料到了。”她竟低低一笑,“她那任性的、孩子般的脾氣也難為你忍受了這麼多年,才提出分手。”
譚君雪莫名冷起來。會場因為有暖氣,與外麵的溫度是相差很大的。
這時有人拿著紙筆走到司空吟娥身旁,請她簽名。司空吟娥笑著接過筆,在紙上寫下她的名字。對著影迷的笑容與對著他們的是一樣的,一樣隻是勾起嘴角的動作,所以才說她專業。
“玲瓏隻是比別人更單純,她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好惡,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而這是很難能可貴的品質。”等那個影迷滿足地離開了,譚君雪聽見周騖遠這樣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