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畫地為牢(1 / 3)

難怪古人行軍打仗也好,嫁娶婚喪也罷,都要先請八方術士占卜一下,免得撿日不如撞日時反遇災星,厄運當頭該多慘呀!那種戰戰兢兢的心情,覃七弦算有了切膚之痛的體會。

電光火石,她和畢聿大眼瞪小眼敵視幾秒,率先閉嘴,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畢聿眨眨眼,“喂,女人,你家不在那個方向。”她不會是隻紙老虎,一罵就昏,得了精神分裂了吧!

“你住嘴!”覃七弦沒好氣地回敬,“我要去警察局!”東西全不見了,她不去報警、掛失還能怎麼辦?

三更半夜到警察局?

“你要折騰,也該挑個時間吧!”他現在困得要死,沒功夫陪她瞎胡鬧。

“挑個時間?”她流露出一抹怪異的表情,“你是不是秀逗了?掛失還要挑個良辰吉日不成?我的東西丟了誰來負責?你嗎?你有那個資本?”

掛失?

“什麼東西丟了?”她剛才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不早說?

“錢包……”她歎了口氣,腦袋耷拉下來。命苦,今天發的薪水全打進股市的戶頭了,她準備周一開盤重買幾支新股,為了避免記性不好缺少什麼,才特意把幾個常用證件隨皮夾子統統塞到卡通袋裏,哪料……這下倒好,身份證、銀行卡、儲蓄本和股東證全丟,那不是眼睜睜看著大漲的行情而無法分一杯羹?其實,最糟的不是股東證和銀行卡,反正有密碼的東西丟不了,終歸屬於自己。問題在身份證上,沒了它簡直寸步難行。學生時代怎麼說都有個學生證,如今,她持有的僅是家裏的戶口本,誰知接下來會發生多少麻煩?

“那怎麼了?”丟了再買一個不就得啦,她又不是窮得叮當響?犯得著為一個錢包小題大做嗎?

“‘怎麼’你個頭!”覃七弦一眼看穿了他的念頭,嫌惡地不住唾棄,“傻子,學生就是學生,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錢包裏裝的錢就罷了,那證件呢?你以為什麼東西都能用錢買嗎?笨蛋!”

“誰讓你把東西都放在身上?”他一語道破最根本的症結。

“全都怪你!好端端的幹嗎跑到我家鬧?不然,我怎麼大半夜拎包往醫院跑?”她一回家就和他展開大規模交戰,根本沒功夫拿出卡通袋裝的東西!

“誰讓你給錯了鑰匙?”哼,打算順水推舟往他身上栽贓,沒門!

“誰……誰讓你最開始招惹我生氣?”她的氣焰矮了半截,沒辦法,心虛,做人果然是不能心浮氣躁的。

“誰讓你一開始對別人的話充耳不聞?”畢聿氣定神閑地跟她對峙著,針鋒相對是他最樂於接觸的一幕。

“你……你你……”覃七弦鬥嘴鬥不過他,臉漲得通紅,嘴唇泛著一層紫光。

“拙嘴笨腮的人也有臉出來班門弄斧?”畢聿取得再一次交鋒的勝利,語氣狂傲得很,“要去警察局請便,但是別被人當作無業遊民抓起來,丟了我們租賃人的臉。”

一番話點醒夢中人。

本市的安全治安一向不好。別說一個單身女子走在大街上多引人側目,就是他們倆這麼拉拉扯扯、又吵又鬧,若是被警察撞見了,也會不由分說給抓起來盤問一番。的確,沒有了身份證,大半夜貿然到警察局折騰並不明智,還不如回家找出僅剩的有效證件,等到白天放開膽子辦理一係列的掛失手續。

“不張牙舞爪了?”見她沮喪不語,他揚高一雙濃眉,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

“得寸進尺。”她咬著唇,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該死的!大混蛋!一雙狹長的眼以及唇無不張揚著桀驁,偏偏她在無形中又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

畢聿可有可無地聳聳兩肩,或許是不經意牽動了剛恢複的胳膊,動作稍有凝滯,但是他飛快地掩飾掉,大步流星地揚長而去。

覃七弦心煩意亂地站穩身子,踉踉蹌蹌跟在後麵,萎靡不振。

她有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前麵那個飛揚跋扈的男生一出現,很可能將她抽離小打小鬧的普通日子,再度卷入無休無止的煩擾。

籃球不是他的興趣,天文攝影才能博得畢聿的關注。

不過,人世往往事與願違,身高的優勢注定他被諸多外來的因素糾纏。不曉得Z大是否每個人都像太陽一般有燃燒不盡的熱情——拿最有魄力的籃球隊經理人施晶晶為例,不在乎畢聿是一個初來的轉校生,也不管他是否願意加入,隻因無意瞄了他體育課上的一個空心跳投後,便兩眼直冒心心,二話不說地效仿古人,帶領一群熱血青年輪番轟炸,號稱“三顧茅廬”請他出山。

“請”是說的好聽點,不如換個“強迫中獎”或者“霸王硬上弓”的詞恰當,其餘社團見畢聿是校內第一女強人所在社團選中的獵物,哪敢冒險收他?

至於畢聿——

畢聿是一個從不受半點脅迫的人。若非此次轉學費勁周折,又離附近的××天文台相距咫尺,無論談什麼條件,他都不會妥協——

條件之一,籃球隊平日操練,他不參加。

條件之二,天文社與××天文台聯係的活動,他有優先的選擇權。

Z大是國內遠近馳名的重點大學,對學生要求自然十分刻薄,換言之,說“挑剔”也不為過。學生會的幾大成員堅決反對一人同時兼報兩個社團,認為會分散個人精力,不利於成績的突破。所謂:多不如精。故此,每個社團一到期末必交上一份滿意答卷,否則,下學期就要考慮解散。今年,同是重點大學的H大及華風大學人才輩出,但是Z大,除了幾個熱門專業在社團上占有優勢,體育項目一概門庭冷落,其中,以籃球隊為甚。

畢聿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出難題,設計讓籃球隊知難而退。

奈何,施晶晶不愧排在Z大風雲人物榜的首位,別人眼中再棘手的事到了她那裏,迎刃而解。為了挽留她心目中的救世主——畢聿,不惜啟動全部人脈的力量,周旋於各個負責天文社的導師、學生之間,總算爭取到一個珍貴名額。

手握兩個社團的申請單,還有什麼可說的?畢聿決不輕易承諾,一旦說了必會踐諾。

至多,兩個社團都參加罷了。

反正除非有重要的籃球比賽,平時,他可以不出現。重要的是,拿到天文社的名額,這也是他之所以選Z大的關鍵原因。別的大學沒有這個近距離接近天文台的優勢,但凡國內就讀的天文愛好者,恐怕都會千方百計進入Z大。

他不例外。

沒錯,歐美某些大學天文係的觀測設備也許優於曆史悠久的××天文台,但這裏是中國——那個女人再手眼通天,也幹涉不到!況且死去的父親從小學、初中到高中都在此地念書,他很早就希望來看一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如今有機會擺脫身後的鉗製,當然不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