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水茉就這樣和程嶼癶熟識起來,他們一般都是在杉浦空手道館見麵,程嶼癶還是老樣子,愛來就來,不來就不來。天天都報到的是葉水茉,她勤勤懇懇,鍥而不舍,吃苦耐勞,典型的好學生,而程嶼癶這個師父來了也隻是和葉水茉過幾招,通常他最多和水茉玩五招,五招過後,他就毫不留情地將水茉撂倒,然後看著她千辛萬苦地從地上爬起來,或者直接拉她起來,捏她的臉頰,罵她傻瓜。為這,水茉很沮喪,信心倒退到零。在她眼裏,程嶼癶簡直是喬峰級的天才高手,隨隨便便的動作,看起來就是那麼瀟灑漂亮幹淨利索,而她就笨拙得連舔他的腳指頭都不配。
隻是,隻是,為什麼她總覺得程嶼癶看她的眼神很像上帝在看他一手創造的寵物?
這天,葉水茉又在杉浦道館裏專心致誌地練著踢腿,程嶼癶沒來,沈鍾鶴來了。
“聽說你拜了個師父?”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嗯。”葉水茉回答得小心翼翼。
“那明天你不用來這裏了。”像老板在炒別人的魷魚,幹幹淨淨。
“嗄?”葉水茉紅著臉,很不爭氣地問,“為什麼啊,為什麼不讓我來了?”
“這裏很擠。”沈鍾鶴麵不改色,她說的是實情,這裏都快成了沙丁魚罐頭了。
“那、那我以後上哪去練啊?”葉水茉著急。
“這我就管不著了,問你的師父去啊。”沈鍾鶴神清氣爽,這裏馬上就要少一個人了,舒暢,舒暢!
“哦。”
就這樣,很好說話的葉水茉被沈鍾鶴的三兩句話就給打發掉了,從此就不是了杉浦道館的一員了。
突然空出的時間,使得葉水茉有一點茫然,她拖著自己的軍綠色大背包,在街上遊蕩。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葉水茉的心裏冒起了難得一見的孤單,她的周圍都是人,卻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她生活在這個繁忙的都市,卻總覺得格格不入。
就在水茉無精打采的時候,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子在公然地打劫一個纖弱女子手裏的提包。
葉水茉頓時精神為之一振。但有人早她一步——
隻見那個被打劫的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那漢子的衣襟,然後一個弧度完美的過肩摔,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那漢子地震般地摔落在地上。
那女子拍拍手,她梳得光潔的發髻一絲不亂。
葉水茉傻眼,不明白那樣一個瘦弱的身體是怎樣把一具龐然大物摔到地上的,這簡直是螞蟻撼大樹,藐視地球引力!
桑島櫻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還好還好,鏡子裏的自己還是非常的端莊嫻熟。偷偷收好鏡子,桑島櫻整了整她的主婦裝,一雙美目正好看到眼睛快要掉到地上的葉水茉。
“姑娘啊,我們好有緣啊,又看到你了!”桑島櫻親熱地過來拉水茉的手。
“你……你是?”葉水茉張著嘴,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這個美麗高貴又武藝超群的人。
“哎呀,你怎麼把我忘記了?”桑島櫻故作生氣地瞪瞪眼,風情萬種。
葉水茉心兒怦怦跳,“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記得你的,我、我人比較糊塗。”
看著急紅了眼的水茉,桑島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喜歡她慌亂著急,憨氣十足的樣子啊,喜歡喜歡!
桑島櫻眼睛閃著光,她眨巴著水茉流口水,“我請你去喝茶好不好?”
“可是……”葉水茉臉頰飛紅,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好炙熱啊。
“別可是了,我們這就去喝茶,就當是感謝你上次幫我捉小偷。”桑島櫻豪邁地攬過水茉的肩,忘了自己一直要保持的端莊形象。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天早上那個美麗的貴婦!”葉水茉叫起來,臉頰緋紅,眼睛閃亮,短發翹啊翹的,好可愛。
“什麼貴婦,我隻是一介家庭主婦。”桑島櫻掩著嘴,嗬嗬地笑著,心裏樂開了花。
“啊?”葉水茉啊的好無辜,“哪裏了,你一點都不像家庭主婦啊,你看起來又年輕又美麗的,真的,我不騙你。”說得好認真,就怕她不信自己似的。
聽聽,這是哪家的孩子啊,為什麼那麼可愛啊?桑島櫻抱住水茉不放,臉磨著水茉的臉,“你真是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葉水茉覺得自己很像一隻小貓或者小狗,“那個,太太……”水茉很小聲地抗議。
桑島櫻磨夠了,終於放開臉蛋紅撲撲的水茉,“走走,我們去喝茶。”她的手抱住水茉的臂不放。
“不用了,不用的。”葉水茉舉著另一個手,連連擺手,她幫人家抓小偷又不是為了讓人家來感恩圖報的,再說了,水茉想起先前桑島櫻那個漂亮完美到讓她想鑽地洞的過肩摔,那時她自告奮勇地去追小偷,還真是多餘啊。
話說回來,她怎麼覺得那個過肩摔很眼熟呢?
“不行,不行,那天要不是你幫忙,我的錢包就拿不回來了。”桑島櫻說得非常的感恩戴德。
葉水茉的臉又紅了,她不是在笑話自己的多管閑事吧?
“走了!”桑島櫻拖著水茉走。
下班的葉水茉經過裝修清雅的綠田園茶餐廳,忍不住想起了桑島櫻。自從她上次被她強行拉到了這個餐廳喝過一次茶之後,她們就經常見麵。而水茉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一定要她叫她櫻姨的熱情女子,從小她便失去了父母,雖然有她的舅舅舅媽照顧著她,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疼愛著,讓她享受到了一種近乎母親的愛。
最近她真是行大運,總是遇上貴人。首先是程嶼癶,然後是桑島櫻。
她這樣會不會遭天譴啊?葉水茉搔搔頭,傻傻地想。
不過,沈鍾鶴不讓她再去杉浦空手道館後,她就再也沒見過程嶼癶了,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呢,他有去道館嗎,有問起她嗎?
想著想著,水茉又煩躁起來,她不能去杉浦道館了,那她以後還能跟他見麵嗎?她還能幸福地叫他師父,然後看他帥帥的動作,看他帥帥的笑臉嗎?葉水茉煩惱地捂住臉,為什麼她好想他啊?
就在水茉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經過的一個巷子裏,正發生著一件不可饒恕的齷齪事件:三個地痞流氓正在調戲回家的一個學生妹。
“救命!”臉色煞白如紙的學生妹眼角瞥到有人影飄過,連忙扯開嗓子喊。
葉水茉茫茫然抬頭,再轉頭,眼睛所見的一時在大腦裏反應不過來。
“救命!”學生妹再喊。
終於,葉水茉的大俠細胞蘇醒,她大喝:“你們幹什麼?”人箭一樣地衝進巷子。
葉水茉氣呼呼地衝到三個流氓麵前,“你們知不知恥?啊?”一代女俠的風範。
學生妹看到來搭救自己的竟然是個比自己還瘦弱的女孩,腿再也支持不了自己的身子,癱在了地上。
“喲,今天咱們兄弟運氣好啊,竟然有個自己送上門的小綿羊。”一個頭發金黃的瘦子叉著腰,被水茉罵得很爽。
“是啊,是啊。”一個平頭的高個子也轉移目標。
葉水茉隻覺得自己被一團黑影罩住,一隻超大的手向她胸襲來。
“嘖嘖,看起來真是清麗可愛啊!”淫手越來越近。
“你們,你們!”葉水茉氣岔。
“哇,生氣的樣子更惹人啊!”淫語入耳。
葉水茉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腳,飛快地賞給每個人一記飛踢,哼,今天就讓她學過的空手道實戰實戰。
“該死的,還挺辣的!”
“哇哇,我就喜歡這個味的。”
“唔唔,有味有味!”
咦?怎麼他們沒有應聲倒地?葉水茉看著眼前越靠越近的三個流氓,眼角抽搐。
高個子伸手來扯她的衣領,瘦子來抓她的手臂,還有一個胖子來抱她的腰。
葉水茉想閃身的,就像在杉浦道館練習時那樣,就像程嶼癶教過的那樣,閃身,然後看準機會抓住他們的衣襟,給他們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或者用腳撂倒他們……
葉水茉的腦子有三四種應對之策在飄來飄去,但是實際上她的小臉嚇得白白的,腿在彈琵琶。
“救命!”她本能地驚呼,然後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從他們的包圍下竄了出來,拚了命往巷口跑去。
“哈哈,原來是隻紙老虎啊!”身後,三個流氓笑得東倒西歪。
像是被他們的笑聲驚醒似的,葉水茉忽然折身,又拉起蹲在牆邊已經嚇得嚶嚶哭泣的小女生,再跑。
“霍霍,哇哇,竟然還想著救人?”三個流氓忙著欣賞葉水茉的膽量。
小女孩腿軟得站都站不住,哪跑得快,水茉拉著她,手臂都快斷了,還是沒把她扯出幾米遠。
“快跑啊!”水茉強自鎮定,回頭叫滿臉淚花的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