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下去的還有程嶼癶,他直接把水茉從白蓧祖手裏撈過來,護在身後。
白蓧祖眼睛通紅,她瞪著程嶼癶,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相信程嶼癶已經死過很多次了。
“白蓧祖,你也太會記恨了。”程嶼癶很無奈地說。
什麼?認識的?米潤兒和菊燁野開始擦亮眼睛。
“誰記恨了,我如果跟你這種沒風度的人記恨,簡直是降低我的格調。”白蓧祖撩撩頭發,說得很襥。
“那就好。”程嶼癶磊落一笑,擁著水茉就走。
“等等!”白蓧祖尖叫,“你想把我們的水茉怎麼樣?”
“我帶她回家吃飯。”程嶼癶說得很自然。
“什麼?”白蓧祖再次失去形象地尖叫,“你憑什麼帶水茉回家吃飯?”
“咦?你不知道的嗎?水茉現在是我的未婚妻。”程嶼癶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撒謊的痕跡。
“什麼?”
“什麼?”
“什麼?”
四麵八方響起了類似於白蓧祖的尖叫聲。
葉水茉從程嶼癶身後鑽出來,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程嶼癶低頭,扔給她兩個字:負責。所以水茉的嘴巴裏最終沒發出音來。
她想解釋的,但是程嶼癶說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要負很大的責任,所以她要配合他。
“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已經發狂,並且帶點痛心疾首的白蓧祖對程嶼癶吼叫。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們都知道的。那就算是我和水茉給大家的一個驚喜好了,下次有空請大家吃飯。”程嶼癶擺擺手,笑容誠懇老實。
“好啊好啊。”米潤兒和菊燁野叛變。
“水茉,你說,你給我說清楚!”白蓧祖轉向溫順如兔地藏在程嶼癶身後很想遁地逃走的葉水茉。
“你、你那次給我的名片,讓我去杉浦空手道館,我去了,然後就認識,就……”葉水茉“咕咕嚕嚕”地嚕了半天。
聽得白蓧祖隻想把自己給解決了,這麼說來,她是一手造成她的溫順小兔子和超級大惡狼的相遇的!
“那麼,我們先走了。”程嶼癶牽著水茉的手,和大家道再見,風度翩翩。
辦公室裏所有的女性都眼睛閃亮,揮手和帥哥說再見。隻有白蓧祖淚流滿麵,她的小兔子,她可愛好玩的小兔子,為什麼偏偏要落入他的手裏?!
“節哀順變啊。”菊燁野安慰。
白蓧祖抱住她,哭得更心痛了,她的小兔子,她的小兔子……
“不過話說回來,你好像和那個男的有過節似的,怎麼回事呢?”菊燁野不經心地問起,其實心提到了嗓子眼了,好想知道啊,能讓白蓧祖發狂的男人!
白蓧祖一把推開菊燁野,抹幹眼淚,“吃飯去。”
那是她這輩子最深的痛啊。
葉水茉坐在程嶼癶的車裏,念叨:“我們隻是假裝而已啊,怎麼連我的同事都要騙啊,這不好吧,他們又沒誤會我們什麼,說謊不好了,我看我還是向他們解釋清楚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職業?”程嶼癶開著車問她。
“啊?”這和這有什麼關係。
“我是律師,身為律師,就要有天衣無縫,百密不得一疏的處世態度,所以即使你身邊的同事也要騙。”程嶼癶義正詞嚴地解釋。
葉水茉頭昏,因為他是律師,所以她就不能對自己的同事說實話,為什麼他會得出這種結論?
“你明白了吧?”程嶼癶追問。
“不……”葉水茉想實話實說,但在看到程嶼癶泛著寒光的黑眸,她硬是把話給淹沒在了嘴裏。
“以後你乖乖聽我的好了,這樣就不會把事情搞砸了。”程嶼癶宣布,很理所當然。
葉水茉看著他刀刻的側臉,抗議的話,剛到喉嚨就沒了下文。
其實,程嶼癶也很煩,他知道最幹脆的方法,是不管他媽相不相信都要跟她解釋清楚,而不是將錯就錯把事情越弄越不可收拾,因為不論他媽有多麼的專製跋扈,終也要相信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巧合之事的。但幹脆的結果是,他一定會被惱羞成怒的媽抓住把柄然後逼他回家裏住的。她會說:你看你看才搬出來住就給我惹這麼大的麻煩,如果他敢頂嘴回一句:是衝動易怒的你給我爆出的大誤會才惹出的麻煩。他敢肯定她會叉著腰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他:這都是因為你搬出來住的緣故,害我緊張過度才會鬧出笑話的,從現在起你馬上給我乖乖搬回家裏,然後繼續她對他的毒害。一想到這,他就頭皮發麻,脊背發寒,乖乖就範。為了阻止這個結果,哪怕現在要他殺人放火他都會去鋌而走險的,更別說和自己的徒弟訂訂婚,反正他現在單身,也沒有什麼困擾。不過——
“你有沒有男朋友?”
如果沒有安全帶牢牢地捆住她,她一定會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而駭得跌落椅子的。
“男朋友?我沒有啊!”葉水茉僵直身子,雙手在機械地擺動,那樣子像極一隻被人抓住耳朵的兔子。
程嶼癶低頭,硬是沒忍住那衝破喉嚨而出的笑聲,他空出一隻手,扯扯水茉水蛋一樣滑嫩的臉頰,煩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把手伸過來。”他命令。
“哪隻手?”葉水茉攤開兩隻手。
“左手。”
葉水茉把左手伸給程嶼癶,對他竟是全然的信任。水茉隻覺得無名指上一陣冰涼,她一驚,看到手指上已經多了一隻戒指。純銀的戒身上有一條魚形的花紋,魚眼處鑲嵌著一顆泛著幽光的鑽石。
葉水茉看傻眼了,這戒指與她白皙修長的手指竟是那麼的融合。
“怎麼,不喜歡?”程嶼癶猜測她驚愕表情下的意思。
“不是,不是。”葉水茉又慌亂起來,“我隻是太突然了,嚇了一跳。”
“這表示我們訂婚了。”程嶼癶伸出手,讓她看自己手上的一隻戒指,也是純銀的戒身,但卻樸素多了,很沉穩的設計。
“我們這樣是不是褻瀆了婚姻?”葉水茉幽幽地問,心裏不知道原因的隱隱地疼,這輩子第一次戴上戒指,卻是為了騙人,她超正義的良心開始譴責自己。
“傻瓜。”程嶼癶揉揉水茉的發,用一種含糊不清的表情帶過了水茉的質問,他逼迫自己不去在意水茉臉上的那一抹傷。
“師父?”葉水茉輕輕地叫他,原本清澈的眼睛好似染上了煙塵。
“乖了,你幫師父這一次。”程嶼癶唬弄。
葉水茉看著程嶼癶的側臉,傍晚的夕陽透過車窗落在他的臉上。為什麼她會有心都溶化了的感覺,“師父,我一定會幫你的。”她脫口而出,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在下沉。
“師父我回頭教給你一個攻擊力超強的招式。”程嶼癶露出迷人的笑,很疼愛地在水茉的臉頰上捏捏。
“會痛!”水茉瞪著眼抱怨。
“誰讓你那麼好捏的。”程嶼癶鬧她,大手伸過來,又蹂躪她的粉紅臉頰。
夕陽下的高速路上,寂寂寥寥地駛著幾輛車,程嶼癶與水茉的打鬧聲從車裏滲出,遺落在寂寞的乳白色的路上,泛著光暈,像撒下了白色的小花,香氣徐徐,一路遠去。
有時候愛情也會被遺落,兀自散發著香氣,等著粗心的人們重新來撿拾它。
程嶼癶的家,更確切地說,是程嶼癶父母的家,是完全的日式庭院。走進掛了門牌的黑色鐵門,是一個景色清幽的庭院,種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然後走上木質的台階,拉開玄關的門,換上拖鞋,眼前是一塵不染的客廳。
“啊,水茉你來了。”桑島櫻熱情地擁抱水茉。而水茉卻被她的一身和服嚇倒。
“我媽媽是日本人。”程嶼癶適時地在水茉耳邊說明。
“今天我可是要見兒媳婦的,當然要慎重打扮。”桑島櫻儀態萬千地撩撩耳邊的碎發。在看到水茉手指上的戒指後,笑得更幸福了。
“櫻姨。”葉水茉才出聲就滿臉愧疚,如果櫻姨知道他們是騙她的,會多傷心啊?
“怎麼了? ” 桑島櫻聽出水茉聲音裏的低啞和落寞,馬上拋棄形象, 轉頭, “臭小子, 你是不是欺侮我的水茉了? ”
“櫻姨,他沒有欺侮我啦。”葉水茉慌張得拉住已經掄起拳頭的桑島櫻。
“可是你剛剛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高興?”桑島櫻轉頭,換臉換聲。
“沒有沒有,我很高興啊。”水茉哪敢告訴她剛才是因為愧疚。
“媽,你是不是應該準備晚飯了?”程嶼癶提醒。
“對啊,我可不能把水茉給餓著了。”桑島櫻摸摸已經很光滑的頭發,小碎步地跑進廚房。
“師父,我們這樣做好嗎?”葉水茉憂心忡忡,罪惡感襲上她裝著滿滿仁義道德的心髒。
“當然不好,你這傻瓜,你還叫我師父,你想我們現在就穿幫嗎?”程嶼癶氣急敗壞地拉水茉到一邊坐下。
“那我要叫你什麼?”她眨眨眼,無辜地問。
“當然是叫我名字,記住我們是訂婚的人了。”程嶼癶耳提麵命。
“知道了,師父。”似乎存心要惹惱程嶼癶,葉水茉還在無辜地叫著師父。
程嶼癶正想發火,眼角瞥到桑島櫻的影子,他一把把水茉抱在懷裏。
“來,水茉啊,先喝茶。”桑島櫻端著茶,施施然地走近他們,故意不去看僵硬地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噢,謝謝櫻姨。”葉水茉麵紅耳赤地窩在程嶼癶的懷裏。他抱著自己!這個認知讓她心跳加速,體溫劇升。
“水茉啊,我們家的嶼癶對你還好吧,如果他對你有一點不好不溫柔的,或者敢一邊和你訂了婚一邊又去外麵亂搞的話,你馬上告訴我,我會把他抓回家好好教訓的。”桑島櫻把茶端到水茉手裏,眼睛卻是射出殺人的光芒盯著程嶼癶,她的威脅夠明顯了。
“不會的,師……嶼……他對我很好了。”水茉神情痛苦地撒著謊。
“哼,我量他也不敢。”桑島櫻的眼睛還盯在她的兒子身上。
程嶼癶頭皮發麻,怎樣才算又好又溫柔,還不算亂搞?
桑島櫻在感知自己的威脅奏效了,才拿起茶托回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