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誰說了“男與女基本上是來自兩個星球的人種”這樣的話來著?雖然記不清,但此刻溫琢絕對完全讚成這樣的說法。說到底可能也是認識的時間太短,明明好像有一點點了解,但其實她真的看不懂那些男生。至少,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費了那麼多心思也沒擺平的事到了那幾個家夥手裏不到十分鍾就解決了呢?
不得不說句老實話,當溫琢在崔家客廳裏聽到秦珩聲音平淡地說“小崔,加入跆拳道社吧”這句話,看著站在樓梯一直沉默著看他們的崔容之目光漸漸和緩,終於開口說了一個“好”字時,驚訝到合不攏嘴,如此換個誇張點的說話,她嚇到連下巴都幾乎掉在地上。什麼嘛!對著她時一臉冷冰冰,又酷又硬的樣兒,甚至剛才連門都不讓她進,可這幾個家夥才說了一句話就妥協了。我說崔容之,你不是在生氣嗎?他們可連句道歉的話也沒有啊!或許,這就是男生的友誼吧!
溫琢在心裏碎碎念著,然後安慰自己,再怎麼說如果不是她硬著頭皮對崔伯母冒失地來上一句“請取消那個約定吧”,又得到沉吟後的那句“我相信他自己的事情也可以做主了”的回答,崔容之也沒可能那麼快就拋掉承諾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說,她還是有些功勞的嘛!反正結果是她所希望的,也就不用那麼計較誰的功勞比較大了是不?但,到底還是有些嫉妒他們之間隻要一個眼神就可以遺忘不快的友誼啊!
返回學校的途中,忍不住擠進那四個並排走在一起足以引起一群尖叫著的女生的帥哥中間,“喂,咱們現在也算是同一陣線的夥伴了,不如讓我也加入你們四人幫好不好?嗯,名字可以改一改啊……嗯,可以叫‘五小福’,‘五虎將’,啊!要不然叫‘美少女和四帥哥’啊……喂,用不著走那麼快吧!喂喂,你們這樣還算是朋友嘛?”
一路疾跑,試圖擺脫嘮叨少女的少年中,終於有人肯回過頭來。一張娃娃臉上綻放可愛的笑容,“溫琢,以後不如去做相聲演員吧!其實你蠻有搞笑天分的哦!”
這算是誇獎還是諷刺?真是讓人不舒服的話……
她低著頭一路晃回“光明”,還沒到跆拳道社,就先看到那四個看起來眼熟的背影,“喂,你們在看什麼?”
擠過去探頭一看,就先看到門前空地上的一堆黑乎乎、髒兮兮的東西和幾個紙箱子。隱約地還看到門裏走廊上有人影晃來晃去,“他們在幹什麼?大掃除?”也有可能哦,今天她和秦珩都不在,剩下的那幾個根本不可能練習嘛!可是好像也不大可能掃除啊,莎莎那家夥沒乘機開溜的話就已經算給她麵子了,還會主動大掃除?
眼一瞄,看到林雪意垂頭喪氣地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回手捶著後背。溫琢忍不住喊了一聲,在對上那雙突然閃爍怒火的明媚大眼時,趕忙小心避開,用手捅了下薑昱,“去問問發生了什麼事。”
“你幹嗎不自己去問?”冷冷地瞥她一眼,薑昱事不關己地讓出一條路。
混蛋!難道連什麼叫“美人計”都不懂嗎?
幹咳兩聲,溫琢上前,“啊,大掃除啊?”拜托,別這樣看人家好不好?我真的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好不好?
“是啊!大掃除。”比冰冷目光更像刀子的是一張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韓教練想打掃裏麵的倉庫,所以故意溜走?”
“……教練要你們打掃裏麵的倉庫?”那個他總是窩在裏麵的秘密基地?溫琢低下頭,好像有什麼事情在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哦!
“你們遲到了。”平淡的聲音。
溫琢眯起眼看過去。可是再仔細看也沒看出那張臉上和平時有什麼不同,仍然是麵無表情似的,“韓教練……”很想說點什麼,問點什麼,可是她要說什麼?正在心裏琢磨的時候,韓拓勇突然說話。
“喂,秦珩,進來幫一下手。”
呀!目光迅速調轉,看著那邊生著一張冷臉的少年。可別又吵起來才是。好不容易算是湊足了人數,她可不想就這麼搞砸了。
不知是否聽到溫琢心裏的祈禱,平時冷言冷語的某人居然一聲不吭地跟著走了進去。溫琢不由鬆了口氣,直想在胸前也劃上個十字表示表示。想想,又蹲下身研究那幾個紙箱,“林雪意,這裏裝的是什麼啊?”問完才發現,人家根本不屑回答她,早就跑到帥哥身邊閑聊去了。轉過頭,看見秦珩又搬出一個紙箱。身後跟著韓拓勇。想問,張張嘴卻到底還是沒問出來。紙箱很快就被打開。隻瞄上一眼,溫琢也知道那裏頭大大小小或圓或扁的瓶子裏裝的是什麼了。忍不住心裏歎一聲。雖然早知道韓教練在倉庫裏藏了些酒,可也沒想到還多到得用箱來計算了。她這邊胡思亂想,那頭韓拓勇從箱子裏取出一瓶酒,擰開蓋子,瓶口送到嘴邊卻隻是歎了一聲,並沒像溫琢想的那樣喝上幾口。沉默了幾秒忽然手腕一翻,把瓶裏的酒都倒在那堆垃圾上。一扭頭,看見溫琢疑惑的目光,不禁眉毛一揚,“連不快幫忙。”
“幫忙?”醒過神來,溫琢七手八腳地忙著翻箱子。等終於把幾個箱子的酒瓶都倒空了,看看一直沉默著的韓拓勇,抽身過去偷偷問林雪意:“我說,你還真是厲害耶!居然能勸動韓教練。”
濃重的酒味浮於鼻息之間,連聞著都有熏熏欲醉之感。韓教練現在的做法是否表示他戒酒的決心呢?她不知道,但,至少不是件壞事吧!
丟開手裏最後一個酒瓶,韓拓勇從衣袋裏摸出一根煙,“有打火機嗎?”瞥一眼仍然冷漠的秦珩,他忽然微微一笑,“別說沒有啊!你們這群小子,就是不背著人抽煙衣袋裏也帶了火機吧!”
看他一眼,秦珩也沒說話,從口袋裏掏出火機。湊前、打火、點著,一切動作都顯得很自然,好像以前曾經做過好多次似的。
遠遠看著的溫琢心中一動,忽然想,他們以前關係或許是很好的吧。
手指一彈,原本夾在指間的香煙在空中掠過落在垃圾堆上,火苗立時躥得老高。
隔著恍恍惚惚的煙氣,人影也仿佛水紋一般浮動不定。黑色的煙氣裏,看不清對麵沉默無言的兩人究竟是怎麼的表情,卻總是覺得他們的目光仿佛看得很遠、很遠。
嘴角微微牽起,溫琢低聲說:“不管你是用什麼法子勸動韓教練的,總之謝謝了,林雪意。”
轉頭看一眼微微淺笑的溫琢,林雪意的聲音仍然很冷淡,“我什麼也沒做,如果你真要謝謝的話,可能應該對那一位說吧!”
“咦?”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又高又壯的身影闖入眼中。雖然肩上半拖半抱的一張破舊墊子擋住半邊臉,渾身上下也都沾滿了灰塵,但這個頭,她的印象中也隻有一個人了,忍不住問:“你為什麼會在這啊?”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入社了。”林雪意皺眉,一副“你這個社長是怎麼當的”的表情。
“那個頭,入籃球隊比較好。”身後的薑昱冷冷地說了一句。
看看對麵錢嘉樂有些笨拙的動作,溫琢的麵皮抖了下,卻還是硬氣地說:“隻要有心,沒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我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想要加入的夥伴。”
“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也不想再讓人笑話……我想從現在開始重新找到一個能讓自己也喜歡的錢嘉樂。”又高又壯的少年卻有著靦腆的笑容,頓了下,又說:“韓教練說我做得很對呢!他也想找回原來的自己。”
“找回原來的自己。”目光望向那個沉默著神色微微有些恍惚的中年人,溫琢笑起來,突然一巴掌拍上錢嘉樂的肩膀,“你說得不錯哦!好好練跆拳道,一定會讓你看見一個新的自己的。”目光一掃,看見旁邊似乎在沉思的薑昱,忍不住來了一句:“你、你們也都一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