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質問向炮彈一樣傾瀉在了特派員台上,一個個呆若木雞,喉嚨仿佛塞了棉花,著實有口難辯。
“這...這......”
幾十位民選議員站起身來,橫眉冷對,齊聲高呼,“如再有人為這惡法申辯者,便是惡人!如再有為這定惡法的部門申辯者,便是惡人之首!”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看還有誰能敢說一句“不”。
聲音立下,全場歡聲雷動,掌聲不斷,儼然成為大世界裏的馬戲場。
“諸位議員靜一靜,靜一靜,勿得破壞會場秩序。”
沈家本不斷拍著桌子才把這股沸騰的情緒壓下來,花白的胡須不斷抖動,這已經不是他一次幹這種事。
“特派員還有什麼話要說?”
一群人低頭不語,心裏想著趕緊結束吧,反正這“惡法”也是編修館的官老爺們指定的,跟他們可無關。
沈家本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隨後把頭重新扭到了正前方,詢問道:“議員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楊度站了起來。
“本議員乃憲政編修館欽定議員,沈總裁,請容我代表憲政編修館說句話。”
沈家本點點頭示意繼續。
會場內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盯了過來,不少人竊竊私語,楊度,這不是那個號召開國會的楊三郎嗎,怎麼會為官府說話?
“本議員乃憲政編修館的會辦,《反國家分裂法》是本人會同幾位參議一同編纂的,要說政府是善是惡,本人身位朝廷之人不願多提,但要說此法是惡法,本人絕不讚同!”
一上來楊度就亮明了態度,這部法律雖然由葉開親自提出,但最費心血的卻是楊度,近一個月來來他翻閱了不少東西洋書籍文案,才把這部法律完成,“緊急狀態”也是兩人磋磨了好久才寫進去的。
“近三十年來,邊疆外患日趨嚴峻,英俄法日四國覬覦我蒙疆川滇日久,而·朝廷忙於新政,財力上本就捉襟見肘,對付分裂勢力也恐怕不及,所以才命本人製定這部法律,目的就是為了動員一切力量,抵抗外敵內亂,此為萬全之良法,怎奈各位議員如此汙蔑?”
“楊議員,這麼說你也覺得惡政府以官家之名,侵奪民眾財產是對了?”楊度剛剛說完,馬上就有人反駁道。
“這位議員,你說話動輒就是惡政府,惡朝廷,難道你非要這政府惡下去,難道你非要這法律惡下去,此主觀臆斷,怎能代表真實,如果非要這麼說,那你剛才所言,本人斷斷不能同意!”楊度反唇相譏,用近乎嘲諷的語氣說道。
會場內議論迭起,葉開坐在楊度身旁,非但沒有阻攔,心中還十分支持,如果隻讓一種聲音存在,難保這部法律不會胎死腹中,資政院也會成為一言堂。
被當眾折辱的那位議員雖然不敢再吱聲了,但是身後可還有不少人,而讚同他觀點的也占了絕大多數。
“楊大人,本議員注意到你既是欽定議員又是編修館的官員,那你這麼說就不足為奇了,眾所周知,欽定議員為朝廷指派,不能代表民意,說來說去不過為朝廷辦事,是朝廷的耳目罷了,眾位議員斷斷不能為其所蠱惑,顛倒了是非。”
所有槍頭齊刷刷地對準了楊度,特別是他的身份,口中的議員稱呼也變成了更為刺眼的“楊大人”。
“還有一事,煩請各位議員想一想,各國立法權俱在議院,隻有我大清一國,立法權不在議院,而在於朝廷,即憲政編查管一隅也,那本議員請問楊大人,這立法權到底應該在資政院,還是應該在你楊大人的憲政編查館呢?”
話音剛落,楊度一時語塞。